春暖时令,小院风送艾香,庭中的绿植开得正好。
泡了一杯铁观音。庭中全是茶颠倒众生的香。小铜炉里袅袅上升的檀香配这茶算是当日里好风光了。一口茶吞下去,一段檀香环绕,此时,心境明了。而这样的时令,需要一卷丹青,也必须是一卷丹青来配。
也不记得第一次见到丹青鹰图是什么时候了。画的是一只站立在枝头的苍鹰,浓墨重彩的,有股说不出的气场。
后来断断续续有了很多的鹰的丹青画图。每每翻看,都会心动,不知不觉,内心欢喜成了一个有温度的陪伴。
还记得去上海博物馆,看到潘天寿画鹰的一些丹青,一时被惊住。数尺的宣纸上,落墨之间,把苍鹰之美之气魄表现得淋漓尽致荡气回肠,那上面大块面的泼墨美得朴素、浩荡。
鹰,为何历来是画家喜欢的题,大抵因为鹰代表着一种坚韧不拔、永不言弃的奋斗精神吧?那鹰的阳刚之气、朴素之风、高瞻远瞩,笔笔落墨间便见了先秦之风,仿佛开天辟地就这样苍茫如鹰。
在我看到的鹰的丹青中,民国名家的鹰画自有一种天地光阴交融在一起的大气凛冽,像一个民族的气节。我在博物馆的书画馆停留的时间最长。
画家李苦禅以毕生的精力塑造了他自己心目中的“雄鹰”形象。早年苦禅画的鹰,十分写实,毫无夸张之处。随着阅历的增长与艺术见解的不断提高,他开始仔细观察了鹰的同类隼、雕、鹫等等,在脑子里逐渐把它们的形象综合了起来,经过不断改变,它不再是客观世界原始的真实了,而是艺术的真实了。
他说:“鹰栖息在山崖,伴云高飞,它那赫赫逼人的气势,穿云破雾,勇猛搏击的雄姿,给人博大豪放、奋发向上的感觉。通过长期的观察与体验,心中自有雄鹰千万,我才能凭借自己的感受,画出我理想中的雄鹰,作画并不是摹仿自然,它是在真实的基础上,重新再创造。”
齐白石善画鹰,且注重鹰眼、嘴、爪子的勾勒,为了画好鹰,他让齐良已专门从朋友那里借鹰给他看。他画了许多鹰,但不轻易为常人画,从题上款也可看出来,既有北洋时期的总统也有国共两党的领袖,更有军政要人、社会名流。
鹰在他的笔下,有着英雄的气概!
我看过一幅鹰的古画,作者是八大山人。朱耷时年十九,父亲去世不久,内心极度忧郁、悲愤,便假装聋哑,隐姓埋名遁迹空门,潜居山野。他的作品往往以象征手法抒写心意。画鹰皆以白眼向天,充满倔强之气,笔墨放任恣纵,浑朴酣畅又明朗秀健。
遨游九霄的苍鹰,扶摇而上,可谓雄姿勃发,又带着冷峻和英气。每每看,鹰画比灯光还要夺目,内心皆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