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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汰浴

  ■卞林富

  一生中汰过各种各样的浴:上海老房子的木盆浴和帘子浴,西双版纳的池塘浴,傣家寨子的井水浴,勐邦水库的天然浴,云南矿山的板房浴,以及最近尝试的纳米汗蒸浴。印象最深的,还是老房子的木盆帘子浴。

  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上海福州路的老房子度过的。3楼16平米的空间,要容纳祖孙三代的吃喝拉撒,其艰辛和尴尬可想而知。家里有个大浴盆,直径大约一米二,冬天放在床底下睡觉,夏天未到,就提前用水浸泡,让木盆涨一涨,不至于漏水。汰浴时,不相干的人自然要避让。后来翻建了阁楼,我想了个办法——在阁楼的楼板下装上滑轮和布帘子,帘子可以90度转弯,拉上帘子,任你宽衣解带,无伤大雅;打开帘子,天地一家亲,大家帮忙倒水洗盆开始接力赛。老房子3楼没有自来水,上上下下的全靠人力,由此也练就了我们弟兄几个的臂力和脚力。

  最狼狈的汰浴是69年在西双版纳农村的池塘浴。西双版纳四季如春,汰浴常年不用热水,但到哪里去汰呢?我们不知道傣家的习俗,只看见女人们都在井边汰头汰浴,女人的筒裙真是天然的屏障和遮羞布,忽上忽下一点不会春光泄露,但男人从不在井边汰浴。我们男知青自然也不屑于女人共浴。我们在村边发现了一个很大的池塘,足有30米见方,虽不是清澈见底,但比黄浦江浑浊的水好多了。我们决定去池塘汰浴。

  有一个知青胆子特别大,看周围无人,就脱了个精光,“扑通”窜入水中,好不自在!谁料想池塘不深,一个猛子就扎到底了,底下全是污泥,惊起几尾鱼儿。“岩伙洗澡了!”一群傣族姑娘闻讯来看热闹。傣家男子入水是光溜溜的一条,女人不会去看,但她们知道汉族男子游泳是穿裤子的,所以大胆来看,哪里知道知青中也有胆大妄为的。大胆的知青这次可出洋相了,蹲在水中半天不敢起来,还尽量把水搅浑。见状,我赶紧上岸拿了他的短裤,又从水下递过去让他穿上。傣族姑娘看我们的狼狈样哈哈大笑,咿里哇啦也不知道说啥。上得岸来,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到井台大冲特冲,就是冲不掉那股腥味。事后才知道,那是傣家的鱼塘。傣族汰浴和出恭都在丛林溪水中,男女各一头,互不干扰。那时候女人筒裙内不穿内裤,方便多多。

  勐邦水库的天然浴就是裸泳了。那是我们当知青的第二年,作为生产队派出的民工去修水库。那水库方圆大概有几公里吧,中间有一个荒岛。水清人静,我和同队的一个知青突发奇想,脱了个精光奋力向荒岛游去,蛙泳仰泳侧泳都用上了,终于爬上了荒岛。稍事休息,又游回原地找到衣裤穿上,彻底做了一回鱼儿。那种感觉,一辈子也许就此一回——爽!多少年以后想想,还真有点后怕:万一抽筋怎么办?万一迷失方向怎么办?想想年轻时真是胆大包天!

  招工后来到矿山,当上了三班倒的井下工。“炮响时间到”,回到住地,两桩大事不可少:“开洗澡水啰!”“煮面条啰!”于是,锅炉工打开总阀放掉冷水,食堂的鼓风机也轰鸣起来,保证工人洗完澡,吃完面条好睡觉。

  那时的洗澡房搭在山坡上,用的是边皮板,一正一反,正好把缝隙盖严。边皮板时有节疤掉落,成了一些调皮青工偷窥女澡堂的窗口,但很快有老工人堵上,我当井下工七年半,也没听说过什么伤风败俗的事。矿山水电敞开用,那热水龙头就像小瀑布一样,这是在任何地方都享受不到的。

  纳米汗蒸浴是今年3月尝试的。女儿为了让我们开开洋荤,从网上团购了2张券,每张29元,包括汗蒸和精油开背。好在离家不远,我们夫妇忐忑不安来到汗蒸馆。进门就交上鞋子,各领到一套衣服,被告知换下身上穿的全部,去更衣室光裸裸套上那套质地很薄的棉布衣。又是忐忑不安地推开汗蒸房——哇!只见昏暗的灯光下,4、5个男女穿着单衣,齐刷刷躺在坑一样的床上被蒸着,神态自如,有说有笑,还不断用毛巾擦着脸和脖子。床是大理石的,长3米,宽2米,下面用电加热到42度。墙也是大理石的,整个汗蒸房就是一个石窟。因为出汗,需要补充水分,床边有免费供应的小分子纳米水。半个小时以后,浑身湿透了,脱了上衣俯卧到隔壁操作台上,有服务员为你抹上精油,按照经络按摩背、双肩和脖子,整整半个小时。服务员十分卖力,手法也到位。出娘胎第一回让一个女孩按摩,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精油开背以后是不能马上冲淋的,我们擦干身子打道回府,结束了人生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汗蒸。

  (作者系兰州小区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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