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正文

    孙儿出世了，爷爷双手抱着热水瓶大小的宝贝，后来早教老师取了个昵称星星。

    星星一天天在长大，转眼三个月了。一天，爷爷陪同老伴、星妈一起到大西洋百货给星星买衣服。受不了她们逛商场的耐心，爷爷便抱着星星到一边等候，没想到，偌大的商场没有能让老人坐一坐歇歇脚的地方，爷爷只有在大门里边站着，楼梯边靠一靠。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星星一会睡了、一会又尿了，她们还不出来。爷爷尽管两只胳膊酸酸的，可心里是美美的。

    星星会走路了，也会说话了。一次，爷爷抱着他到街上去。说，星星下来自己走好吧。星星说不好。爷爷拍拍他的腿，不是有腿吗。没有。这不是腿吗。这是裤子。爷爷又拍着他的脚问，这不是脚吗。是鞋子。星星就是不说腿，也不说是脚。爷爷无计可施，只好抱着他。

    一次，星星病了，不明原因发热。几天下来，时好时差。有时竟连续两三天凌晨3时体温升高，39度如约而至。这时，爷爷叫醒星爸和星妈开车去新华医院，后来考虑他们天亮后要上班，就和老伴一起，叫出租车去医院。下半夜，医院自动电梯停开，爷爷就抱着星星一楼量体温，二楼急诊，再回一楼验血，二楼开药，三楼注射……就这样，爷爷抱着已经四岁的星星、咬着牙上上下下地来回，那可不是电梯广告语说的“上上下下”的享受了，而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若一步踏空，祖孙俩叽里咕噜滚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幸好，到了第四天夜里，39度不再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差不多一个礼拜的时间，看到这么小的孩子一天三次吃三四种药，虽然是遵照医嘱，爷爷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而且还要亲手喂他，于心不忍。

    星星进幼儿园了，早上，星妈上班时开车把他送过去，下午由爷爷去接回来。说起来挺简单，个中滋味真可谓只有“自个心中有数”。幼儿园离家比较远，需乘两部公交车，或以自行车“摆渡”一站路接上公交车。殊不知，从幼儿园接到星星出来到公交车站，好远的一段路都需要抱着。尤其是上车时，爷爷一手抱着星星，一手去刷卡，再加上车子起步晃动……其境况可想而知。每逢周末，要把小被子拿回来洗晒，再碰上阴雨天，还要撑伞。有时是，刚上车伸手去刷卡，车子就启动了，踉踉跄跄好几步差点摔倒。这时，一般都有人让座，大多是中年女乘客。也有时没人让的，爷爷就走到“专座”边上，有的人抬头看看，虽然不太乐意，也就让了。一年过去，爷爷的双肩痛得连手臂也抬不起来了。后来星星转到离家很近的幼儿园，爷爷这才释去重负。

    星星读小学了，时而跟随爸妈外出旅游。明知他跟着爸妈外出是安全的，但爷爷就是放不下心来，往往是从开始挂念到最后一天星星走进家门。

    暑假，星爸星妈要送星星到位于奉贤的军训夏令营。对他成长大有好处，爷爷非常赞成。但一想到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要独立外出，心里就沉重起来，各种担心一齐涌上心头。尤其是头两天，总是想着他，满眼都是星星的影子。晚上星星打来平安电话，视频传来穿着迷彩服的图像，爷爷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一放。开始是算算已经去了几天了，后来就算算还有几天回来。两个礼拜，爷爷就像初学加减法的孩子，时时在念叨着。

    星星很淘气，总是和爷爷调皮捣蛋。三四岁时就会把爷爷的钥匙、眼镜藏起来。有事没事就跑过来在爷爷腿上坐坐，把爷爷的帽沿转到后面去，搞点恶作剧。爷爷逗他，星星，把你的压岁钱借点给爷爷买酒。星星说，我送给你三个字“戒酒令”，随即到房间里，一会拿着一张纸出来，有模有样地对着爷爷宣布：“戒酒令，爷爷同志违反规定喝酒，限酒三个月。”

    爷爷在电脑上打稿子，他会过来硬要玩游戏。爷爷没办法就在电脑加了密码。没想到，竟被星星解了。他开始用爷爷生日，不行。后来在前面加个零，还真的把电脑打开了。爷爷手机摔在地上，时间不对了，叫星星把时间调一下。他拿过去三两下就弄好了。短信怎么收，“拼音”怎么转成“笔划”等等，星星都可以帮忙指导，就算是对爷爷的回报吧。

    虽然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实际上“含饴弄孙”的爷爷奶奶的心也同样“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