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时报周末·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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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冬天比东北都难过

  ■余宏达 文

  我家贴隔壁曾住过一女孩,小姑娘文文静静的,是符合政策到上海来读书而后工作的知青子女,父母均为打小离开上海去到东北插队落户的知青,返沪风中却没跟风,选择在了东北成家立业,东北自然成了他们的第二故乡,但他们却把女儿送到了上海生活。

  平时,女孩一人生活,早出晚归的,除了在上海的阿姨常来照看外,很少与人走动,略显孤单,母亲偶尔会回沪来看看女儿,但每次来上海都待不长,说已不习惯上海的天气了,特别是上海的冬夏两季,湿冷和闷热的天气都已无法忍受,不说夏天了,连东北的冬天都比上海好过。东北集中供暖,再冷的天,待房间里只穿一套秋衣裤即可,不像上海,开空调吧,人觉得闷气,不开吧,就是穿着棉衣棉裤都感觉冷嗖嗖的,肌肉和神经都绷得太紧了,不舒服,情愿住东北也不会回上海生活了,因而退休后仍常住东北。

  是啊,不要说像她久住东北的原上海人已不适应上海的天气,觉得上海冬天难过,其实,无论新老上海人,一直居住在上海的都有此感觉,近年来上海几乎年年暖冬,房间里还普遍装上了空调,尚且感觉不舒服,更不必说以前没空调的日子了,以前,上海的冬天最低温度经常在零下5摄氏度上下徘徊,真不知道那时的上海人是怎么一年一年度过来的。

  我们小时候过冬天,最怕放寒假前那段时光去学校读书,尤其坐在朝北的教室里听课或做作业,老师规定,再冷的天,手都要伸出来,写字时老师更不允许学生戴手套,戴了手套还能写好字吗?想想也对,那时还没普及半截头手套,不戴手套,手上冰冰冷,手冻僵了用嘴哈哈手接着写,底下水泥地又寒气逼人,那时冬天虽然流行穿棉鞋,但坐着照样冷,没办法的办法靠跺脚取暖,当然跺脚不能出声,噪音一大,影响学习,老师照样不允许,因此大部分学生的手背或脚后跟都会生冻疮,生了冻疮的地方,先痒后疼,保护不好还会溃烂,血肉模糊,天一暖和痒得更是出奇,有时真恨不得剜去这块生了冻疮的肉。最遗憾的是冻疮仿佛记得住地方,一不留神,来年冬天还会在老地方生出冻疮来。

  石库门时代最难熬的日子仍为冬夏两季。还是说冬天,朝南的房间还好点,出太阳的日子里,还有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靠阳光取点暖还吹不着风。朝北的房间就惨了,如亭子间、后楼、后客堂等房间,特别是亭子间,冬天根本晒不到太阳,严冬的晚上,室外寒风怒号,温度降至摄氏零度以下,室温随之降低,一夜下来,亭子间里挂着的湿毛巾都会结冰。

  因此,以前的上海冬天,不光读书时“寒窗苦”,在家里呆着日子也不好过,为使身体暖和,小朋友热身的最好办法是运动和游戏,女小囡文雅点,跳橡皮筋、“造房子”是她们的专利,男小孩则粗野多了,“官兵捉强盗”“斗鸡”的游戏常玩得浑身汗涔涔,有时连绒线衫都会湿掉,踢毽子跳绳是共性游戏,男女小朋友都会玩,这时弄堂就是运动场,疯玩。

  一些不喜欢运动的人,特别是上了岁数的女性,“汤婆子”、热水袋就成了她们取暖的神器了。天冷,用开水冲只“汤婆子”或热水袋,捧在手中,放进怀中都可以取暖,家里有“古物”脚炉、手炉的,放入燃烧的木炭,脚踩脚炉、手捧手炉也可取暖。当然,这些取暖方法均为充“英雄好汉”的男小孩所不屑。实在冷的天,有人甚至把煤球炉子都拎到屋里厢,在炉子上炖壶水,烧水取暖两不误,但煤球炉放房间里,煤球燃烧时所释放的一氧化碳会致人煤气中毒,严重的话使人死亡,因此,把煤球炉拎到房间里后,房门必须留缝,不能关紧了,这样才能保证有新鲜空气补充进来。

  冬天夜长也最冷,但钻进了被头筒就是两个世界了,闲来无事时焐在被头筒里最幸福,可穿着薄薄的单衣裤钻进被头筒的一刹那是道坎,“冰肌玉骨”的被头筒对人体的刺激至今刻骨铭心,浑身肌肉突然收紧,汗毛根根立起来,当然,屏过这段辰光,靠自身散发热量,不出一刻钟,被头筒里就暖洋洋的了,能一觉睏到大天亮。

  后来,上海市场上有了电热毯,钻被头筒、睏觉不再冷,后来又有了取暖器,再也不用拎只炉子进房间了,有防潮功能的甚至在洗澡时都能用。再后来,家家装上了空调器……比东北都要难过的上海的冬天,总算比之上世纪要好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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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浦时报时报周末·文苑07上海的冬天比东北都难过 2016-01-23 2 2016年01月23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