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一代的童年,能看上一场电影是很幸运的,而我们机院(现上海理工大学,原上海机械学院简称)这批孩子看电影那是常事。
记得每次过春节的前几天,父亲总会拿回来一叠五颜六色的电影票,这是每个员工家庭根据节日的影片排放表而自家选定的场次,那时候的春节我们看电影从早上看起,吃完中饭下午再看。晚饭后继续看,好开心啊。
六十年代我们看过的电影有:《红孩子》、《鸡毛信》、《柳堡的故事》、《万水千山》,好多好多。特别是到了夏季,在大操场放露天电影,我们早早吃好晚饭,六点不到,带着小凳子选好最佳位置,大家就在操场上玩耍,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看电影的人越聚越多。我们特别喜欢看战争片《地雷战》、《地道战》、《英雄虎胆》、《秘密图纸》等,当八一电影制片厂的进行曲响起时,全场孩子们掌声雷起、欢呼雀跃。童年时代看的那些电影,使得爱国主义教育在我们身上从小就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文革期间,电影就少多了。当时放的电影最多的就是批判大毒草的电影,可以观看的只有“造反派”及教职员工,都是在大礼堂内部观看,机院的大礼堂是美国人的基督教教堂,舞台很大,上下有三层座椅,还有边座,据说是华东地区最大的教堂。播放“内部”电影,家属是根本不能看的,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孩子了,怎么办?
可那些“内部”电影太吸引我们了,我们发现大礼堂靠窗的外面种有一排高大的珊瑚树,树龄都有几十年,树梢就紧贴着窗口,我们有了办法了。接下来只要放批判电影,珊瑚树上就会爬满了小伙伴,通过窗口不同的角度勉强看到影幕一半或三分之一,最危险的是窗台是有斜坡的,我们必须要双手拉住窗铁框,保持平衡,坚持把电影看完,有些胆大的就直接坐在窗台上了,有时树上人最多的时候大家还要排队轮流看,由于动静太大,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后来就采取措施,把珊瑚树长在窗下的树枝一律砍光,远远望,只有树顶上有点伞形叶,剩下的就是光秃秃的树干了,别有一番风味。
我就是在那时看到了很多当时的“内部”影片:《武训传》、《清宫秘史》、《兵临城下》、《早春二月》,看“内部”电影有一个特点就是电影中有旁白。
说到看电影,我们这批孩子也做了不少坏事,那时候机院每周末都要放电影,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花钱买票看电影,于是我们就开始攒起已经看过的旧影票,看电影时尽量在入场人最多的时候进入,因为人多,纠察来不及撕票,我们就可以保留完整的票根,时间一长就会积攒到各种颜色的完整票根,然后事先根据每次放电影的影票颜色分别使用票根,效果很好,甚至还用过半截的票根,战战兢兢、顶着风险、票根要露出来越少越好,这样好过关,时间一长,警觉的纠察也发现有情况了,就对我们说:“把手放开,快放开!”这样的情况一出现,就要撒腿就跑,当然我们也不必担心,因为纠察都是我们熟悉的同学父亲。
看电影旧事,让我最记忆犹新的还是大礼堂舞台底下有一条贯穿整个舞台的通道,里面布满了电线和杂物,两面都有通道门,只要把通道门一关,里面就伸手不见五指,为了看上电影,我们经常带好了干粮,下午5点左右赶在纠察没有清场前事先躲在里面,等电影开始后再一个个穿越出来,溜进礼堂。最遗憾的是有一次由于纠察把两边通道门关了,里面太黑,脸对脸都看不清,实在找不到通道口,只能等到放完电影后才爬出来,可大门早就锁掉了,大家只能顺着珊瑚树爬下来才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