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和格林相恋,她的丈夫从一开始就知道,格林常常来夫妇家做客,而夫妇也并未分房而居。凯瑟琳还常常陪格林旅行,她会写信给丈夫报告自己的行程,分享旅途中的快乐。而丈夫的回信则会说:“你肯定很高兴,意大利也肯定很有意思,希望你能好好休息。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太好了,希望格林也一切都好……”
格林发狂地嫉妒着凯瑟琳的家庭,而凯瑟琳却丝毫不嫉妒同样有家庭的格林,不肯嫉妒他的过去,或者他会有的将来。这让格林更加愤怒,“我用自己嫉妒的程度来测算爱情的深浅。根据这个标准,当然她就根本不可能爱我了。”在格林和凯瑟琳的关系中,爱、恨、妒忌、绝望、占有、厌恶、迷恋、猜忌,一刻不停地交互出现,甚至同时存在着。或许亨利看似软弱的包容才是正确的,凯瑟琳从未真正想过离开亨利,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爱是暂时的,温情与安全感最终会代替它。
凯瑟琳最后生病住院,直到死去,格林都没有去看过他,只有丈夫亨利一直陪在她床边。
凯瑟琳死后,丈夫亨利给格林写信,信中说:“你不应该自责,当然,你给我带来痛苦,但是谁能保证自己一生从未给别人带来过痛苦呢?你也带来过快乐,人生是很难简单地做一个加减法的。但是你给了凯瑟琳别人无法给予的东西。不能说这东西改变了她的生活,但是却可以说让她变成了一个情感更为深刻的人……”亨利感谢格林,甚至感谢格林以令人难以接受的坦诚写下了他们三人的故事,因为格林完善了妻子的生命。
凯瑟琳像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把生活中偶尔出现的激情与纯粹的瞬间当成救命稻草,其他人都向生活妥协了,而她不能,并且为这“不能”感到深深的愧疚和痛苦。
无法因为生活的富足、安稳与温暖而满足,这不是文艺青年病,是绵延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的漫长矫情。人们往往把这种情况称为“矫情”。对于“矫情”,毛姆在《面纱》中是这样解释的:“从来无法得知,人们是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我猜也许我们心上都有一个缺口,呼呼往灵魂里灌着寒风,我们急切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阳一样完美正圆形,可是我心里的缺口,或许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你填不了。”
格林冷漠、暴躁、残忍,可对于凯瑟琳却正好填补了灵魂漏风的缺口。
同样的丈夫、妻子、情人的三人行故事,还发生在日本作家冈本加乃子身上。冈本加乃子出生在明治年间,是大户人家的富家女,嫁给了漫画家冈本一平。婚后,冈本加乃子连续遭到丧兄、丧女的打击,在痛苦之中,与年轻的大学生相恋。丈夫不仅一直守护着她,还同意她年轻的情人也在家中一起同居,直到大学生移情加乃子的妹妹。
之后,冈本加乃子又先后恋上了作家芥川龙之介、外科医生新田一。她甚至和情人、丈夫、儿子一起游历欧洲各国,写下大量游记。冈本加乃子死时,丈夫和情人一直在病床前悉心照料。
有才的人总是很多情,他们写下奇情曲折、不可思议的故事,而如同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报应一般,奇情曲折、不可思议的人生也会随之而来。 (来源:新华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