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这句曾经风靡上海多年、让人耳熟能详的谚语,生动形象地刻画出浦东开发前与上海市区存在着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与徐兄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当年徐兄一家5口蜗居在市中心10来平方的斗室,真可谓螺蛳壳里做道场。晚上睡觉打地铺,中间拉上布帘遮挡。走廊里支个煤球炉烧饭、烧菜,多户共用一间厕所。条件虽艰苦,但交通、就学、购物、就医等非常方便。手持市区户口本,身居闹市,有着独特的优越感。日子过得心安理得、无忧无虑。
岁月如梭,徐兄的哥哥已过而立之年,谈婚论嫁,水到渠成,却苦于无房,一愁莫展。其父母更是愁肠百结,瞻前顾后,举棋不定。终一日忍痛割爱,破釜沉舟,以牺牲住房地段为代价,换取较大的住房面积,告别繁华喧嚣、车水马龙的闹市中心,迁居荒僻幽静、人流稀少的浦东乡镇。街坊邻居知晓后议论纷纷,为之扼腕叹息,表示不可思议。
那天,我去徐兄新搬迁的浦东家中,乘了4辆公交车,仅单程就花了3个多小时,下车后是一望无垠的农田,闻着芳草气息的泥土味儿,行走在坑坑洼洼泥泞的乡间小路。联想起有一首民谣这样唱道:“黄浦江边有个烂泥渡,烂泥路边有个烂泥渡镇,行人路过,没有好衣裤。”
行走许久才到徐兄家中,屋内入乡随俗融入了乡土气息。面积确实增加了,哥哥的婚房也有了着落,但居住在如此偏僻的乡镇,环境、购物、交通等各方面带来诸多不便,烦恼事接踵而至,身心疲惫。徐兄告知,有得必有失,父母思想斗争反反复复,深思熟虑后做出艰难决择,此乃权衡利弊后不得已而为之。闻言,真真切切体会到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那次是我初来乍到看浦东,迅即在脑海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借用东晋陶渊明《桃花源记》诗中“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8个字,描述概括对浦东的第一印象,竟是如此贴切,恰到好处。
流光易逝,转眼间进入了上世纪90年代,党中央、国务院宣布开发开放浦东。上海制定了“开发浦东、振兴上海、服务全国、面向世界”的开发方针。
不久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坐落于黄浦江畔浦东陆家嘴嘴尖上,与外滩的万国建筑博览群隔江相望。
那年单位组织员工参观游览东方明珠,在会议厅看了宣传片得知: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由三根直径为9米的擎天立柱等组成,每秒7米的高速电梯,上球体观光层是鸟瞰大上海的最佳场所,整个塔高468米。而多年来上海人引以为豪的国际饭店,高度仅83.8米,与其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天我们游览了东方明珠,人生第一次站在玻璃走廊上,感到非常好奇,更多的是胆怯。透过玻璃向下望如万丈深渊,看着眼晕,这玻璃岂能承受这么多人的重量?我双手紧握扶手,久久不敢松开,双脚在玻璃走廊上缓缓挪动。同事却一个个在我面前擦肩而过,众目睽睽下令我汗颜。顿足后请同事按下快门,留下了张时代感十足的照片。
中午安排在旋转餐厅用餐,听介绍旋转餐厅360度旋转,食客在用膳的同时可饱览户外景色。“这有点太神乎其神了吧,高耸云霄的东方明珠,坚如磐石的地基,难道还能旋转,岂非天方夜谭?”我不禁将信将疑地在脑海中打了个问号。
进入旋转餐厅,面对黄浦江入座,江景一览无余,江面上大大小小船只川流不息,汽笛声声入耳,一群海鸥忽高忽低翱翔在江面上。极目远眺,浦西外滩建筑鳞次栉比。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之间,我不经意瞟了一下窗外,不觉已侧身对着江面,整个餐厅旋转了90度,而我却丝毫未察觉。一个小时后,餐厅旋转360度后,不知不觉我又回到了原点,折服之下再赏此景格外心旷神怡。
事后特意向专业人士请教:原来餐厅内中央大圆柱与墙面的圆环部分能够转动,圆环地面均匀安装了几十个滚珠轴承……听罢茅塞顿开。
随着浦东基本建设与经济飞速发展,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于1999年建成。2000年地铁通入浦东,逐年形成多条地铁线纵横交错,呈网格状向上海各方向延伸。合理布局的商业网点、医院、学校、幼儿园,让浦东的居住条件、生活环境有了质的飞跃。现今浦东高楼林立,东方明珠电视塔、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上海国际金融中心、中华艺术宫等巍然屹立的楼群云集,成为上海新标志城区。
2010年上海世博会在浦东举办,主题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沧海桑田,世事多变。浦东也从过去上海人眼中的阡陌之地,成为如今上海经济建设发展的领头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