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时报周末·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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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悠悠
想起了松花蛋

  ■倪祖敏  文

  在我六十三年的人生中,曾吞咽过许多粗粮糙米,也品尝过不少美味佳肴,但是,唯独松花蛋(上海人称作皮蛋)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那是四十多年前,我们7个知识青年在上海过完春节后,在返回北大荒路途中发生的事。

  上山下乡那个年代里,列车上既没有开水供应,也没有旅客服务车推来推去为你服务,沿途的火车站上更是很少能见到有食物零售。要在火车上坐三天两夜,那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们一路上依靠着随身携带的一些苹果和面包应对着艰难的旅程,一直撑到了列车的终点、哈尔滨三棵树车站,时间已是晚上的9点多钟。下车后,我们还要在站台上等候3个多小时,搭乘12点钟过来的一趟火车,去往黑龙江省最北面的地方。

  那天夜晚的气温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长长的站台上空空荡荡,唯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我们7个男女青年紧缩脑袋,裹着大衣在站台上来回蹓跶,冰冷的脚丫子踩在硬实的冻水泥地上,发出单调的咔嚓咔嚓声。

  此时,经过三十多小时的长途跋涉后,大家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而越是蹓跶越感到饥饿。黑暗中,所有的眼光和神情似乎都在问:“还有吃的吗?”说实在,可以吃的东西,早已在火车上被吃光了。唯存的食物是那些被捆绑在旅行袋里的咸肉、香肠和卷子面。但是,即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旅行袋,那也是不能吃的——因为全是生的!

  “这里还有一箱皮蛋,要不大家一起吃皮蛋?”昏暗中,有位女同学指着地上的一个小纸箱道。肥皂纸箱里装了四五十只松花蛋,那是她母亲为她特意准备,让她带往农场的。

  “就吃这箱皮蛋了!”早已饥肠辘辘的年轻人闻讯都迅速围了过去,奋力撕破硬纸箱,抓过一只只皮蛋,蹲下身子往地上磕了起来,狼吞虎咽塞进了嘴巴里。

  记得,我当时一口气咽下了6只沾满了泥土屑的皮蛋!就这样,我们终于熬过了难忍的3个多小时,登上了北去的火车。

  时间过得真快,没过几年后我回到了上海。若干年后也成了家,做起了家长。在饭桌上,我经常向我的儿子讲述这件事,目的是让他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然而,每每提起时,他总显得不以为然,甚至用不屑一顾的口气对我说:“你又要拿这种事来教育我了,现在怎么可能发生你们那个年代的事?”一脸的不耐烦。我见之,心总黯然。

  在饥寒难忍的时刻,用皮蛋充饥,对于生活在今天这样一个丰衣足食年代里的年轻人,是难以想象的。然而,一千七百多万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却不同程度地都经历过,承受过,坚持过。并且在以后的数十年里,仍保持着当年那种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的坚韧劲和责任心,不为岁月的流逝所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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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松花蛋
有些绿叶莫抢当
枫桥与双桥
秋色正浓
科纳克里港区里的难民
杨浦时报时报周末·文苑05想起了松花蛋 2012-11-10 2 2012年11月10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