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应沈漪

    上海科普大讲坛·杨浦政协讲坛暨院士决策咨询报告会日前在本区举行，邀请到中国科学院院士、南京大学气候与全球变化研究院院长符淙斌作题为《气候变化、空气污染与城市可持续发展》的精彩报告。

    符淙斌

    中国科学院院士

    南京大学气候与全球变化研究院院长

    1939年出生于上海市。2003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曾担任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国际START全球变化东亚区域研究中心主任；

    曾任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副主席（2006－2012）、太平洋科学协会主席、国际科学联盟ICSU执行局成员；

    国际地圈－生物圈计划（IGBP）、亚太全球变化研究网络（APN）和国际气候变化委员会（ICCL）担任委员；

    欧、美、日等国际一流研究所担任科学指导委员会成员；

    符淙斌院士长期从事气候和全球变化研究，在全球变化科学、气候突变及其对全球增暖的响应、区域气候模拟、季风气候与生态系统相互作用等前沿领域取得了系统的创新成果，是最早参与国际全球变化科学领域开拓工作的中国学者之一。

    城市化问题之一：空气污染与灰霾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全球城市化已经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中国最近几十年来社会经济的发展成为城市化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而城市化本身又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驱动力。京津冀城市群、长三角城市群、珠三角城市群这三大城市群占有全国26%的人口，创造了全国47%的GDP，明显地体现出三大城市群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贡献。

    城市发展本身带来了很多好处，交通更发达，商业更发展，生活更方便，但与此同时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包括空气污染、气侯变化、交通拥挤、住房、治安、外来务工者问题等。城市要走持续发展的路就必须不断地在发展过程中解决这些问题。

    空气污染其实与灰霾有关，但也不只是与灰霾有关。灰霾是大家日常生活中一个具体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所谓PM2.5，细颗粒，它的颗粒直径小于2.5个微米，就是10的负6次方米。全球主要污染物排放的清单，包括二氧化硫、氮氧化物、VOC、和PM10等，主要的排放集中在人口最密集的城市群区，所以城市污染物是目前我们观测到的大气污染物的主要排放源。

    中国东部地区问题尤为突出，一是浓度高，二是增长快。根据国家公布的信息，全国的两个三角洲，加上京津冀，这三大城市群是全国PM2.5浓度最大的地区，而其中又以长三角地区为最高。这样的问题跟这个地区的城市化迅速发展是分不开的，给我们带来的负面影响非常突出。

    城市化问题之二：热岛与区域气候

    中国东部城市的发展是城市群、城市带的发展，不仅影响本地区气侯，甚至可影响更大范围的气侯。城市上空所排出的大量污染物是要输送的，不只停留在城市上空，城市所产生的这些增暖效应也不只局限在城市上空，它以各种方式转移到其他地方，使得影响的空间范围越来越大。

    伴随城市化不断发展，人口的高度集中使得城市的热岛效应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严重，增暖的区域也越来越大。上海的热岛效应增长得非常快，这和上海的社会经济发展是分不开的，大量建筑物、高速公路的建设等，都是对增温有“贡献”的。

    这样的城市热岛，具体对区域气侯会产生什么影响呢？

    数字模拟的结果显示，地面温暖升高以后，地表向大气的热量输送也增加了。这样地面就变干，风速减少，而且风速的减小不仅限于城市范围之内，而是一个非常系统的、大范围的风速减小带，这种风速的减小非常利于地层大气污染物的积累。另外，城市化还可能造成降雨日数的变化，总的来讲会使下雨天数减少，特别是小雨的日数减少，但特强雨日数可能会增加。因为太阳照射以后，墙体和地表不断加热，加热后暖空气攀升，由于下空方向的下游效应，在城市的下空方向产生一个强降雨区，所以发生极端降水事件概率就会增加。

    城市化所造成的气侯变化和大气污染物的排放结合起来，那可能产生的影响就不再是当地的问题，也就是从我们过去所谓的热岛效应发展到相当大的区域，甚至有可能影响更大范围的气侯。

    城市化气候、环境效应的应对

    我们应该同时考虑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这一个命题，而不是采取西方国家过去采取的所谓先污染、后治理的模式。现在空气污染那么严重，到底能不能控制住？实际上，只要采取扎扎实实的措施，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从根本来说，减排是唯一出路。但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复合的空气污染，所以减排不是简单的不排。污染物很多种类互相之间是有关联的，有相互作用和有非常复杂的过程。比如由于大颗粒碱性扬尘的控制，反而导致了酸雨的增加，再如，单一的削减氮氧化物反而使得臭氧增加了。因此，如果不同时减排，反而会导致减了一种，加了另外一种，这里面有很多科学问题。

    这样的问题需要更多的跨学科、跨部门、跨区域的合作。从模拟的今年一月份的PM2.5每6小时的变化情况可以看出，污染物不断地在全国传播，翻来覆去，主要是跟大气的动力条件和它的热力结构有直接关系。而且这作为一个大范围区域的现象，只控制上海不行，只控制江苏也不行，需要更大范围的区域合作。跨部门的合作、跨专业合作、数据共享等，都是极其重要的。

    另外，要通过推进城市的规划、绿化建设来减少污染物排放，合理地调节城市交通的结构等。

    GDP很重要，没有GDP我们国家的实力不可能达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是目前应该调整我们对GDP的认识，逐步减少单纯GDP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西方科学家最近提出来的一个概念，叫做真实发展指数，希望用这个真实发展指数来代替以传统的经济模式为基础的GDP的指数。简单来说，是既考虑有GDP增长所带来正面的社会影响，也要考虑由GDP增长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包括环境，把GDP数减掉负面影响才是真实发展指数。这个值得我们借鉴，具体还可以根据国情进行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