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这本《时间纷至沓来》,让人进一步认定,陆梅前世,就是一株植物——在那个时空中,雏菊、桔梗或辛夷,应该就是她的姐妹。她这样自述:“我的每一次出行,总忘不了对一朵花、一株草、一棵树的投注。我对某个地方的回忆,也常常是融入了某种植物的回忆。”
确实,对于故乡松江,她记住的,是华长路的水杉,是老家门前那棵初春灿烂绽放的紫玉兰;对于新疆,她倾情的,是维吾尔女子用来描眉生眉的“奥斯曼草”;还有浙江的香榧、丹东的橡树、东京的银杏、西班牙的橄榄树。
除了植物,书是陆梅的特殊亲人。这本《时间纷至沓来》当中,包含了那么多陆梅与之交流过的书,古今中外的书。读完全书,你会意外发现,原来书中还潜藏有一张如此高质量的书单。
陆梅看书,有着属于女性的独特习惯:“总是以‘发现的目光’,在文字里寻找会心的细节。”她读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留心的是三岛对屋顶那只“神秘的金鸟”的描绘;读沈从文,她注意的是,“沈从文表达喜欢的心情时,不说‘喜欢’,说‘欢喜’”;读法国作家彭塔力斯,她看见这位萨特的学生是这样描写水仙的:“一种近水而生的忧郁的花,垂向自己,长在春天”。
陆梅写书,读书,向热爱文学的人们推介书评论书,“而书,我把它视作我的另一个故乡,纸上的故乡”。
植物与书,是陆梅的慰藉和热爱。然而,让这本新著特立于书林,真正具有打动人心力量的,是书中深刻存在的对时间、对人生、对生命的哲学式的悲感和痛感。
在陆梅新书中,我们会意外遇到曾让人动心的熟悉风景。譬如,她说到云南的好友叶多多:“素未谋面,竟一见如故”,“叶多多身上有种奇异的多民族气息……和她聊天,感觉身上有种边地山林的神秘气质,呼应着土地、星空、深山、溪流……的万物有灵和宽阔纵深”。
读陆梅文字,“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汉语字词、文法和意境的美”。她的这本书,疏朗静美处,有繁盛清劲;时显炫然,然而更多的,又是心性里的寂然。
读《时间纷至沓来》,我们会遇见一个“有主见”、有定力的人,她沾染书和植物的美好气息,从亲切的汉字中向我们走来,她的“气质是清朗的,就像冬季雪晴后的空气”。
(来源:新华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