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峰 文

　　学生时代，每次考试，我总是羡慕教室里的监考老师，当我们奋笔疾书时，老师只要淡定地坐在那里，真好！

　　据说希望迟早会实现，而实现的希望往往会变味的。

　　工作后，我成了一名初中老师，终于有机会当监考老师了。可当我真的在教室里监考，才发现，原来监考是一项枯燥又单调的工作。学生做试卷，忙碌又紧张；老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坐着或偶尔走走，时间也过得特别慢，不停地看表，怎么还没到点呢？

　　监考次数多了，我也慢慢总结了一些心得，打发时光。

　　一是写字。监考老师不得做与监考无关的事情，但写字比较隐秘，不容易被发现，且不影响眼光巡视考场。监考老师需要写考场情况，要带笔。监考数学等学科要发稿纸，总有剩余。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写字是监考时我能做的事情。写什么呢？我主要写一些自己喜欢的会背诵的诗文。这些年，有些诗文高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吴均的《与朱元思书》、韦应物的《滁州西涧》、王维的《山居秋暝》、苏轼的《赤壁赋》。当人摆脱一切功利的需求，本性就会表现出来，比如监考，我只写自己喜欢的诗文，反复咀嚼，沉浸其中。诗词作为打发时光的利器不仅我用过，杨绛、郑念等前辈都用过。杨绛当年负责打扫女厕所，她就在工作间隙，蹲在厕所里默写古诗文。郑念被关押在监狱三年，也是通过默写诗文度过艰难的时光。据说，郑念出狱后第一件事是买了一本《唐诗三百首》，查看她默写的是否正确。

　　二是背诵。这件事情更容易了，从小到大我也学过不少诗歌，但会背多少呢？这时候正好算算看。背诵也可以分类，按作者分、按主题分、按时代分。我发现自己会背的杜甫的诗歌最多，杜甫沉郁顿挫，随着自己年龄渐长，越能理解杜甫忧国忧民的情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杜甫自顾不暇，却仍能推己及人，我做不到，却十分钦佩能这样做的人。白居易的《长恨歌》背诵时总会有卡壳，这首诗极长，可以默背不少时间。背诵以诗歌为主，但不局限于诗歌，我也会背诵喜欢的句子，如“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一生被爱，一生努力，被岁月温柔以待就是我的理想人生了。

　　三是冥想。这是最适合监考老师的事情，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身体虽是受限的，心灵却极其自由。我本来就喜欢发呆，这时候是名正言顺、堂而皇之发呆了。据说每天定期发呆还有利于健康。我最近一次监考偶然想到，《西游记》里的唐僧适合监考，他定功很好；孙悟空不适合监考，如果安排孙悟空监考，他一定满教室乱走。监考后，我和同事分享这个心得，同事问猪八戒呢？我觉得他可能会睡着了。沙僧呢？沙僧循规蹈矩，也会认真监考。

　　四是锻炼。一位产后来上班的年轻女老师，监考后告诉我，她坐在那里做提肛动作，正襟危坐，领导巡视，看到她，非常满意，微笑着离开。考场需要安静，锻炼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监考老师走到考场后面，伸伸胳膊，伸伸腿，还是可以的。但我喜静不喜动，最多是坐着深呼吸，就算锻炼了。

　　监考是学校工作不可缺少的环节，既来之则安之，有了以上这些法宝，我有耐心度过监考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