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毛信慧

    医疗的局限和风险我们究竟懂多少？是否需要建立一个完善的医疗风险调节机制？7月16日，由上海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解放日报社共同主办的上海市健康大讲堂暨第18届解放健康讲坛在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举行。
    本次健康讲坛的主题是：“现实与预期，距离有多远？——理性看待医疗技术局限性”。内科、妇科和超声检查科等不同专业的医生来到现场，告诉市民医学中不知道的秘密。
    医学能做什么？
    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内科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杨秉辉

    现代医学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给人类带来了很大的福音。尽管如此，现今所面临的许多疾病，如心脑血管病、癌症、糖尿病等是很难治好的，但没有办法治愈不等于不需要治疗，比如说高血压的病人，还是应该用降压药，不用的话，血压高上去，很有可能脑溢血。所以，现在大量的病是需要在医学照顾之下，帮助病人减轻痛苦，延长生命，需要的是长期甚至是终生的医学照顾。现在的医学，跟传染病猖獗时候的医学是不一样的，传染病猖獗时候的医学我们称之为治愈性的医学，那是一定要治好的，但现在的医学，面对着慢性病，我们需要给病人的是一种医学照顾，是治愈性医学向照顾性医学的转移，给予病人各个方面的照顾，除了生理的、病理的以外，还包括他的心理，社会层面的各个照顾。
    比如说肿瘤这个病的发生跟人的遗传素质有关系，这个人的遗传素质对于某些肿瘤的致病因素更加易感，这一点医学是无能为力的，我们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人的遗传素质。肿瘤大多数早期是没有症状的，没有症状病人就不来找医生，医学就没有用武之地。肿瘤治疗以后，还会复发，也难以控制，医学也难有回天之术。但是医学应该告诉大众，怎么来预防肿瘤，比如说少抽烟、少喝酒，注意饮食，多加运动等，同时也应该定期检查。现在有很多的体格检查，都是希望能够早期发现早期治疗，就可能在它转移扩散之前得到治疗，减轻病人肉体上、精神上的痛苦，这就是对于晚期肿瘤病人提倡的所谓舒缓治疗，甚至于还要照顾病人的家属，给予家属一定的安慰，还要照顾这个社会，让社会各界理解这个肿瘤病是怎么回事，所以医学应该做的是这些。
    医患携手，攻坚医疗局限壁垒
    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党委书记、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华克勤

    医生其实有很多无奈，包括有很多妇科肿瘤的病人，最多见的是宫颈癌、卵巢癌等。另外还有很多疾病，在早期没有及时发现的话，就会延误病情，病人也是追悔莫及。另外还有很多患者，会有自己固定的想法，没有及时就医，也会延缓病情的治疗。有时候我们患者或者是家属或者我们医者，看到的可能是冰山一角，而在大海下面的大部分冰山还没有被发现，所以说医学是局限的。
    就妇产科而言，可能有三个堡垒。第一个是疾病的复发性，包括炎症、肿瘤都有复发性，最常见的是霉菌性的阴道炎，用了药以后，再复查病人好了，过了一个月来复查又出现了反复症状的发作。第二个堡垒，可能就是疾病造成的手术并发症。对于宫颈癌这个疾病，可以通过微创做广泛的子宫切除。但切了以后，可能会出现手术并发症，由于淋巴液的回流以及静脉的阻断，可能会出现病人的下肢浮肿。另外，可能造成其阴道的缩短。第三个堡垒，就是疾病的隐匿性和不确定性。卵巢癌出现了腹水，往往已经到了疾病的晚期，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治疗时期。另外，在产前筛查中，有一项做超声，了解胎儿是否有生长缺陷，从医疗角度来说，其实诊断的误差是非常非常大的，这里面就要选择是否要做羊水穿刺，而穿刺可能会造成医源性的损伤或引起感染性休克。
    可能对于病人来说，有四种类型，第一种类型非常积极主动，有些肿瘤病人，手术以后，看了外面发来的传单，用这个药用那个药，有什么信息就去用什么药。另外一种是消极型的，往往为了保全胎儿，就牺牲自己，不选择任何治疗方式。第三种类型是自然主义者，她就选择植物性的药物。最后一种是技术主义者，到了肿瘤的晚期，还期待手术治疗，这些病人认为只有通过医疗技术才能挽救她。
    所以，不同的类型，从医学的角度，有很多个体的差异，并不像数学一样是一个固定的公式，不能通过唯一的公式来达到治疗的目标。
    如何看待放射科的局限性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放射科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丁晓毅

    放射科一般来说是拍片子的，有CT、磁共振、DSA，用于提高临床各个学科对于疾病的诊疗，它还可以做一些治疗。放射科主要的职责是判断有没有东西，是不是肿瘤或者是其它东西，是不是炎症，如果是炎症，是哪些东西引起的，如果是肿瘤，那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举个例子，有个女性35岁，停经61天，下腹持续性疼痛2天，期间辗转4家医院就诊，没有确诊，然后到我这里来。因为病人是孕妇，CT不能做，我就跟她说，虽然我们医学规定3个月以内不建议做磁共振，但鉴于这种情况，你要承担风险，有可能对胎儿不好，有可能会流产，但可以做磁共振，所以后来做了一个磁共振。我们诊断她是卵巢囊肿。胎儿要保住，产妇要保住，所以我们放射科承担风险，病人也要承担风险，家属也要承担风险。
    放射科医生要会发挥传统X线、CT、MR、DSA各自的优点，需要依据不同疾病的特点，采用不同的方法显示出来。我们要克服一些软肋，要有经验、技术、沟通、人文关怀，让病人了解这些检查方法的优势和优点，同时我们要打好基础，不断学习进步，提高诊断水平，但这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需要在高年资医生的带领下慢慢达到。有时判断会出现一些偏差，但这些偏差不是医生故意的，这是出于对你自身疾病的认识。一般来说关节炎最好的检查方法是磁共振，有个病人57岁，肩关节疼痛6个月，做完磁共振里面一大片异常的东西，但里面还有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这个人拍了一张X光片一看，里面有气体，感染了，这个是合并肿瘤。也不能说医生不好，医生对肩部疼痛首选的方法是磁共振。
    放射科医生经常会碰到这样的问题，有的家属或者病人说，医生，我的结果怎么样？但是我们做了X、CT以后，可能还有疑难的问题，还需要请教上级的医生，可能还要查阅资料告诉你最有可能是什么，所以有时候急不出来。还有放射科医生不太接触临床，我们可能不知道病人病史，以前做过什么治疗，可能会延误他的治疗。所以，当一个很好的放射科医生是很不容易的，绝大部分医生都是兢兢业业地干活，希望能够给病人做明确的诊断，做一个很好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