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时报周末·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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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日记
成都人的喝茶

  ■朱珊珊 文

  有谚语说:成都“头上晴天少,眼前茶馆多”。成都终年温暖湿润,“天府”人爱吃“麻辣烫”,吃多了便会燥火,清淡的茶品正好可以调节,加之四川盛产茶叶,于是茶便顺理成章地登堂入室。“有行就有市”,铺天盖地的茶馆也就应运而生。

  成都的茶文化可是出了名的,从民国时期发展至今,成都的茶馆已经有了三千多家,全国绝无仅有。遍布全市的戏曲茶馆、评书茶馆、禅茶馆、道家养生茶馆、茶与麻将博物馆、艺术品鉴茶楼、休闲娱乐茶馆和商务茶馆等各种不同类型的特色茶馆,正全方位演绎着成都的茶馆文化。

  成都人泡茶馆爱做的事很多,打麻将、斗地主、谈生意……但是如果只能选一样的话,那就是——摆龙门阵。摆龙门阵是种乐趣,听好玩的龙门阵更是一种乐趣。那成都最好听的龙门阵在哪里,就在评书茶馆。这里的评书是对社会动态的敏锐观察和带有批判精神的生动剖析,但又被幽默化大众化平民化了,于是成为了成都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喝一碗花茶,听成都社会众生百态,然后发出源自内心的笑声。

  成都人爱喝茶、泡茶馆,真可谓“喝茶总动员”。从豪华时尚的高档茶楼,到公园、寺庙和街边老树下的露天茶园,以及家庭、旅店,商场内的小茶馆,蓉城的大街小巷都散发出茶叶淡淡的清香。难怪有人把成都茶馆与巴黎酒吧、维也纳咖啡馆并列为“世界之饮”。我佩服四川兄弟对生活的豁达。他们不是有了舒适的住房还要追求别墅,他们不做金钱的奴隶而乐做生活的主人,他们会享受而不奢侈,他们用行动告诉人们,应该怎样对待生活。

  在四川朋友的热情相邀下,我怀着好奇的心情,也坐了半天茶馆。那一日,饭后少憩片刻,我们打着饱嗝来到茶厅。茶厅掩映在绿树丛中,虽是现代建筑,追求的也是一个“古”字。信步其间,久违了的古典浮现在我的眼前,古玩字画,琴韵声声,茶客多为悠闲市民和诗情文人,提着长嘴茶壶,吆喝着“来了”的小工是典型的川西坝子风格,那围裙,那毛巾,那迅速移动的步履。茶厅很大,布置有几十张古色古香的方桌,桌子上的茶具均是茶碗、茶盖、茶碟三件头的盖碗茶。茶碗,口大底小,体积适中,便于冲茶;茶盖,保温透气,搅水隔叶,便于饮茶;茶碟,稳托碗底,隔热免烫,便于端茶,真可谓匠心独具。怪不得茶厅老板笑眯眯地对我们说:“茶好不如水好,水好不如器好”。茶厅里端茶倒水的也叫堂倌,堂倌玩起盖碗茶的三件套来,极张扬。20个茶碗,一只手竟都拿了,5指分开,一指管一叠,指缝间还卡了茶盖,最后连小指也剑拔弩张地使了大劲,竟将20只碗拿捏成一个金钩,我们看着生怕摔成一地。

  最令人惊奇的还是负责添水的堂倌,一身黄马褂上来,只见他们手执壶嘴足有1米的长嘴大铜壶,铜壶滚烫,却一下子把壶顶在头上,第一招就是一个“童子拜佛”,脖子稍倾,细流便从细嘴里跳出,直奔茶碗,我们下意识地闪避,却都有惊无险;紧接着第二招要把铜壶甩到背后,细长的壶嘴贴着后肩,连人带壶一齐前倾,茶水越背而出,称做“负荆请罪”;第三招更绝,叫“海底捞月”,人要后仰,茶满后还有鲤鱼打挺,难度极大。堂倌用“童子拜佛”、“负荆请罪”、“海底捞月”等各种不同的姿势,远远地对准小小的茶碗,将铜壶高高举起,低低收回,细流呈弧线落下,正好注满茶碗,滴水不溢,实在是叫人拍案叫绝。折腾半天,只为倒一杯茶,实在要感叹成都人喝茶的劲头。

  我们边喝边聊,掏耳朵的、捶背的、送瓜子的等等服务行当的人员不断从我们身边走过。川剧表演开始了,演出的剧目都是传统的折子戏。我不懂川剧,可对里面的滚灯、吐火、变脸绝技很感兴趣。比起滚灯的滑稽、高难和吐火的奇特、惊险,我更喜欢变脸,它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知所以然,就像神话、传奇来到了人间,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也就是这个道理吧。

  在茶厅海阔天空,谈古论今,喝的是茶,体验的是民俗风情,观赏的是艺术,追溯的是历史,展示的是文化,得到的是休闲快乐。我凝视着茶碗里那沉睡着的有着墨绿色泽、纤细卷曲着温柔体态的茶叶,仿佛到了乡间春天的清晨,进入了广阔无际的静谧空间,心有一种喧嚣着的喜悦,似有漫山漫野的绿意滚动。

  茶文化与酒文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酒令人糊涂,茶令人清醒。郑板桥说:“难得糊涂”;文怀沙说:“难得清醒”。中国人具有顺其自然、返璞归真的思想。通过饮茶,会有一种“琼浆玉露不可及”的美妙,觉得神定、气和,生命之树特苍翠,特精神。成都如火如荼的茶市、大大小小的茶馆、悠然自得的氛围,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泡上一杯茶,做个快乐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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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浦时报时报周末·文苑06成都人的喝茶 2014-09-06 2 2014年09月06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