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发生在我下乡的一个北大荒农场里的事情。说来,谁也不会相信,二愣子单身一个人,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把一匹狼“顶”在墙上,给挤压死了。但,高山不是堆的,大海不是填的,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这确实是件真实的事。
每当夏天西瓜熟了、稻子抽穗的时候,为了保护丰收果实不遭破坏与被窃,分场的领导总要将方圆几百亩地进行十多个网格化的地块分割,并在每一地块上筑起一间小土屋,然后派出一批年轻力壮的男青年去日夜驻守在那里,进行24小时的巡逻看护。临出发前,值守人员都去食堂领走大约一个月的口粮,其中有大米白面、食油与蔬菜,还有一个做饭的铁锅,除此之外,领导还发给每个男青年一支步枪和四五发子弹。
那一年夏天,三十刚出头的农场男职工二愣子,按照领导划分好的地块,来到地头,住进用土砖搭成的泥坯房,开始了长达一个月、孤身一人日夜巡守农田的日子。
广袤的北大荒原野,一望无际。白天,在阳光照耀下,尽管孤身一人,但扛一把铁锨,东看看西溜溜,挖个沟、培个土啥的,倒也不感到寂寞。然而,到了夜间,四周一片漆黑,那时又没有广播电视,在昏暗的马灯下,孤身一人蜷缩在泥坯房里,听着远处不时传来的虫鸣狗叫,还有几声狼嚎声,总不免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那天夜晚,二愣子睡不着觉,便一个人拿了把铁锨,走出泥坯房,他刚站停在土墙旁,便觉得背后“嗖”的一声,有个东西把两条腿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二愣子惊出一身冷汗,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匹狼,狼把下巴搭在了自己的头顶上。此时此刻,二愣子的脑子十分清醒,知道自己不可以回头,否则就有生命危险。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狼的两条前爪,往后退几步,用力将狼顶在了土墙上。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二愣子拼尽全身的力气,用自己的头死死顶着狼的下巴壳,将其往土墙上挤压,不让狼有一点喘气的机会。大概这是一匹已经饿得没有力气的小狼,除了后腿不停地在二愣子的屁股上蹬蹭之外,并无多大的劲道。经过十多分钟的殊死博斗,二愣子感到搭在自己身上的狼渐渐地松软下来,没气息了。这时候,二愣子才察觉到自己的屁股与后腿上被狼蹬得血淋嗒滴,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第二天,二愣子赤手空拳打死一匹狼的消息传开后,轰动了整个分场,二愣子便成了大英雄。几年后,当我们知识青年下乡来到农场、每逢夏天去大田巡守看护时,领导总要把二愣子手无寸铁整死一匹狼的事向我们知识青年说一遍,这不由得让知识青年们对他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