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五角场·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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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重点”……

  ■陈茂生 文

  记忆当中,我从来不是重点。

  读书不咋地,在老师眼里不是重点;工作不咋地,在领导眼里不是重点;相貌不咋地,在老婆眼里不是重点;当然也有例外。

  电视新闻播报里说,随着疫情发展,“鄂”牌车辆格外引人注目。某小区居民楼下停放一辆“鄂”牌车,车主屡被关照“请说明近期情况”,就在车窗上贴一纸,上有四句打油诗“沪牌难求,挂‘鄂’走走;未离申城,敬请解忧”。

  看罢有点莞尔,就听得敲门声,有人急切求证:“你从哪里来?”

  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记事情有点大”,遂一本正经作答:“喜欢‘家里蹲’,最近没出去。”

  人家客客气气:“不好意思,打扰打扰。”关门瞬间听见如释重负的嘀咕:“还好还好!”

  不觉呵呵一笑,看每日的新增确诊数,管得再严不算严。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有人关心:“侬好,最近出去过吗……”

  家人在一旁使劲埋怨:“谁叫你随意张口的老毛病不改?”

  原来前几日听几位街坊在很严肃地议论:哪里有哪里来的人,走过路过待过“重点地区”都要报告,我一时兴起随口说道:“我也是湖北的……”这下就成了“重点”。

  从小在“户籍”一栏填的是“湖北沙市”。历史书里记载1895年的“马关条约”将沙市与重庆、苏州、杭州比肩,那一刻算是“正式开埠”;对家乡点滴印象都是与一口沙市口音的奶奶闲聊时获得;那里毗邻三国时期赫赫有名战将关羽大意丢失的“荆州”,奶奶口吻中“到荆州”恍若进城一般,而亲戚说其实还有段不算短的距离;以后合并成“荆沙市”再后来改成“荆州市”,沙市成了其中一个区。

  上世纪四十年代,父亲冒着日机轰炸离开老家,再由重庆辗转到上海。几十年中仅回去过一次,那是为当知青的哥哥办理返城投亲靠友事宜。1000公里外的故乡,还是一个看得到却摸不着的名词。

  曾大言不惭“鄙人懂五国语言”,然后掰着手指:祖籍湖北会楚语;生在上海讲吴语;受基础教育说普通话;懂母亲宁波话是越语;长期工作生活在扬州,淮语说得惟妙惟肖。

  闻者哂笑:瞎掰!

  奶奶和父母去世后,我说湖北话的概率大大降低。

  实行垃圾分类处理后,“倒垃圾”便成为“包干责任”。某日阴雨,在湿垃圾桶边战战兢兢地抖开塑料袋,听得一边的保洁员和妻子正与孩子视频聊天:“爹妈管赚钱,你就读好书。”听着熟悉的话语便冒昧搭讪:“请问……”

  得知他们来自湖北沙市,雨滴似乎也温柔了一点。

  在目所能及的范围中,湖北人都很勤勉、憨厚且学有所长。看过一本北伐小说《前驱》,有个章节开头便是“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幼时不明其意,长辈说这是说湖北人聪明,有九个脑袋;如今却有了不少狡猾、刁钻的贬义。

  听了一笑而过,上海俚语“十根手指头伸出来有长有短”,哪儿人不都这样。

  拉响疫情警报后,不是“重点”的我,时时关注着荆州疫情通报,遥祝久未谋面的亲戚、曾接待过的朋友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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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浦时报五角场·文苑08我不是“重点”…… 2020-03-17 2 2020年03月17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