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 文
乡间谓火柴为自来火,也有称便来火的,是那时生活的必需品之一。
我们小时候,一次性打火机还没出现,偶尔见到的也是沉甸甸的金属壳子打火机,算得稀罕的贵重物了。自来火却是常见,在砌灶头时,背面会用砖头砌出几个小格子,烧火时发现稻柴上有未脱粒干净的稻谷,或者花萁柴上有零星棉花,都要摘下来,放进这小格子里。小格子也用来放自来火,方便灶头点火时取用。
除了灶头间,乡间男人的口袋里也大都有一盒自来火,主要用来点烟。记忆里,邻家阿公爱抽水烟,走到哪都带着水烟筒,每抽一口都需要用自来火点烟丝,边点边在水烟筒的长嘴上“啵啵啵”地一阵抽吸,烟雾缭绕处劳作的疲乏也随之飘散。
那时物质匮乏,但小伙伴们善于就地取材找各种乐子。比如热衷搞各种收藏,有收藏糖纸头的,有收藏香烟壳子的,我则专注于收藏火花——贴在自来火壳子上的那一方小小的图画。为了收藏,路上见到有人扔了的自来火壳子,都要捡起来看一看,上面有没有未曾收藏过的火花。看到阿公在抽水烟,就跑过去攀谈,暗中观察他手里的自来火壳子上的火花。如果看到了新款火花,就讨好阿公,给他倒酒,听他讲故事,热络得差不多了,就问阿公把自来火壳子讨要过来。回家后放在脸盆里浸泡一会,充分湿润后,就能把自来火壳子上的火花完整揭下来,贴到装有热水的茶壶上,不一会儿火花纸就干了。夹到书本里,一张平整完好的火花就收集到了。
更高级的玩法是手工制作玩具,那时流行自己打造简易的链条火药枪。我见堂哥做过一把,用自行车链条节组成枪管,用粗铁丝弯成枪柄、撞针、扳机,收集从自来火头上刮下来的火药,塞进枪管,扣动扳机,依靠橡皮筋形成的撞击力,笔直的撞针直冲塞满火药的孔眼,火药迸发出响声,还能看到烟火,闻到火药特有的浓烈味道,常让我们兴奋不已,自来火在我们小孩心中有了神奇的力量和魅力。手握链条火药枪的我们,猫腰冲杀在乡村的树林里、竹林间、弄堂中,感觉自己就是英勇机智的游击队员、解放军战士或警察叔叔。
小小自来火还有许多妙用。耳朵痒了,乡人习惯用一根自来火棒掏耳朵解痒。自来火也能当积木来玩,一盒自来火,摆在桌面上能搭出各种的图形来。连自来火壳子也有诸多用处。爷爷一辈子节省,喝茶只放一撮碎茶叶,抽烟每次只抽半根,解乏后就掐灭,剩下半根就放在自来火壳子里,等干了一阵农活,歇息时再取出来抽。同学们爱将幼蚕放在自来火壳子里,既安全又可随身携带。散课休息,小心翼翼地取出自来火壳子,观察到幼蚕正在里面安逸地啃食桑叶,心里莫名舒服,似乎比自己吃了奶油巧克力还要开心。上课铃声响起,我们赶紧把自来火壳子收好,专注于学习,琅琅书声盖过了蚕宝宝们吃桑叶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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