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乘车路过八埭头时,沪东状元楼也已然关门,告别八埭头老屋那天选择在那里吃午饭,难道也成了我们告别沪东状元楼的最后一餐?
在八埭头地区,乃至整个沪东地区,沪东状元楼酒店久负盛名。史料记载,沪东状元楼是1921年在八埭头地区开设的一家甬帮菜馆,专营宁波一带浙江人喜欢吃的菜肴,以适合上海东部地区浙东籍居民饮食习惯,出名后成了八埭头的名酒家,吸引周边居民光临已不分祖籍。据少儿时代的记忆,祖籍宁波的上海人在重要的家宴或宴请时,多数会上些甬帮菜肴,其中面拖黄鱼、咸菜黄鱼汤、墨鱼(乌贼鱼)大烤、清炒蛏子、毛豆子炒黄鱼鲞等最为著名,脍炙人口;冷盘中的鳗鲞、银蚶、炝虾炝蟹、烤菜等各种花色品种更具特色,咸是咸了点,但适应宁波人口味,上了台面,往往让人急欲一品为快。作为甬帮菜馆的沪东状元楼也决不会少了这些佳肴。
但我对它最深刻的记忆,竟是青少年时期常去沪东状元楼买肉骨头黄豆汤。沪东状元楼外卖肉骨头黄豆汤名声四播,当然,肉骨头的肉是说说的,占的比例太小了,骨头熬汤煮黄豆倒是真的。烧夜饭时分,我们兄弟几个中的一个常会遵母亲所嘱,拿着母亲给的1角5分钱,提着个钢精(铝)锅子,到状元楼去买肉骨头黄豆汤。一般流程是进门买票,横穿底层大厅来到厨房间,有专门的大厨在那儿烧制,汤是用炒锅一客一客烧的,大厨把烧好的肉骨头黄豆汤倒进钢精锅子里,你把早先买的票子递给他就可以了。灶头旁,顾客的钢精锅子一字儿排开,烧好一客拿掉一个,就这样一点一点往前挪,顺利的话,十几分钟就能轮到。买回家后,母亲把钢精锅子放煤球炉上,在黄豆汤里再放点青菜芯之类的蔬菜,家里人口多,汤里增加点分量,以尽量满足全家人享用,回忆起来,至今嘴里似有那肉骨头黄豆汤的鲜美味。
另一个有印象的记忆是我们在沪东状元楼办的婚宴。当时的习俗或习惯做法,结婚在弄堂里办酒水的为多,请个大菜师傅来家,升起大炉子架起个大锅子,或借邻居家的厅堂房间,或在弄堂里拉灯搭蓬,弄个几桌招待亲朋好友,为的是节省。我们的婚宴选择在沪东状元楼,一方面是状元楼名气大,二来也为了方便,当时的行情有40元一桌的,也有60元一桌的,为亲戚朋友吃得尽兴,我当然选择了60元一桌的。考虑到酒水要保质保量,不发生意外,丈母娘还托了一个专为酒楼供应荤素食品的熟人去状元楼疏通关系。婚宴在二楼办的,婚庆场面隆重热烈,佳肴丰盛精美可口,宾客个个满意而归。
有此沪东状元楼情结在,因而,上个月告别八埭头老屋时,午餐选择在了沪东状元楼,但一顿饭下来,深感遗憾,与印象中的百年老店相差甚远。随着旧改,近百年的老店就此关门打烊。再见,沪东状元楼!真的想再见,希望百年老店如凤凰涅槃般浴火重生,重铸沪东状元楼这一上海老字号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