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生 文

　　时光匆匆，一些经年往事，在流年中演绎成了光阴的故事。

　　我的母校是鲁北阳信五中，实际是翟王中学。当初学校比较简陋，最有代表性的是学校里那些挺拔高耸的杨树，和从西至东两排红砖瓦房。砖瓦房前排是教室，后排是教职工和学生宿舍，中间一排是校长和部分老师的办公室。

　　五中设立高中班是从1970年开始的，当年设一个班，招收了30多名学生，为高中一级。一级毕业后，71年二级招收了两个班108名学生。

　　那个年代，上高中是推荐制。也不知是谁推荐，有啥程序，只知道通知到谁，谁就可以去五中上高中了。得不到通知的就意味着上学读书的路就此止步。那年我们村有五个初中同学，有三人被推荐上了高中。当年我十七岁，有幸被推荐到五中就读，便由司屯中学的一名初中生而成为五中二级二班的一名高中生了。

　　北方的春，风有点料峭。

　　我们二级在学校西边前排。一班教室占用东边三间；二班三间；西边几间为男生宿舍。一班班主任姜仁来老师，兼教两个班的数学；二班班主任刘玉梓老师，兼教两个班的语文；物理杨令箭老师、化学赵洪洲老师、马三佳老师，政治张崇林老师、体育李文收老师，音乐董传民老师。

　　五中是坊间对翟王中学的称呼。这个名称也并非空穴来风，而有一段有趣的历史渊源。

　　据学校总务刘英林老师回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县里有四所高中即阳信一中、温店二中、商店三中、流坡坞四中。为扩大高中教育，县里准备扩充一处高中为五中。当时几个没有高中的公社都想抓这个机会，争办五中。在这种情况下，为公正公平，县教育局采取了抓阄的方式，确定五中所在地。首先有几个公社的代表先抓出两个预选，再由两个预选公社抓阄。当年翟王公社教育扫盲干部诸继奎，水落坡公社教育扫盲干部刘吉先两人，分别代表两个公社抓着了预选名额，而后两人再抓阄。翟王公社代表诸继奎抓着了胜选阄，水落坡落选，就这样，当场决定翟王中学为五中。

　　消息传出，阳信五中就在坊间传开。县里当时并未正式行文命名，坊间就这样叫了起来。连我们毕业照的题字都正式写着《阳信五中高二级毕业留念》。

　　那时，同学们大都是从农村来的孩子，衣着和穿戴基本是灰黑蓝粗布，虽有些土气，但大都还算整洁体面。

　　记得，当时教职工宿舍后面是一片开阔地，春夏地里种蔬菜，那一方方整齐的菜畦，一茬茬青菜萝卜白菜，接济着教职工们的生活。

　　菜地北边那排特别的红瓦房，便是学生和老师们的食堂，高耸的烟筒上炊烟袅袅。

　　当年生活比较艰苦。同学们都是从家里带吃的，用五花八门的网兜放在食堂加热。吃饭时，都是一兜兜自己带来的地瓜、地瓜干或地瓜面窝窝头。宿舍里，同学们各自拿出瓶瓶罐罐带来的咸菜，有同学有时还带点虾酱。虽然吃得清苦，但吃起来都觉得津津有味。

　　当然，也有个别家庭好些的农家子弟和干部职工子女，着装和生活要好些。人数不多，大家时常会投去羡慕的眼神。

　　记得当时我们除学习课本知识，课堂外还有两大任务。一是学工，接受工人阶级的领导。一方面是学校聘请翟王工厂的老师傅讲授柴油机的构造、性能等。另一方面进工厂学习锻炼。

　　记得我们在翟王工厂学习锻炼了两周。进厂后，同学们分成了好几个组，有机电组、木工组、白铁组、红炉组等。机电组是学习缠绕电机转子，组装电动机。白铁组是学习制作铁皮簸箕、水桶、烟筒等。我和同学姚允增等在木工组，跟着师傅们学习拉锯、凿木棋、推刨子等。凿木棋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有机巧。师傅们手把手指导，凿子怎么拿，如何剩劲，凿出的木棋才能又好又规整，一项一项教给大家，我们就按老师傅教的一锤一凿敲打。两周的学工生活，虽然还是没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木工，但是真切了解了工人师傅们的辛劳。

　　二是学农，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同学们大多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只要回家就会帮助家里干活劳动。清早趟着露水割草、白天顶着烈日耘地，是“粒粒皆辛苦”的滋味。那时在学校里，也时常参加校院劳动，种菜、锄地、收打麦子等。再就是学校组织到乡村“支农”，帮助抢种抢收，到二十里堡水稻实验田学习种稻插秧等。

　　母校是个开放的学校，四周没有围墙，教室三面是庄稼地。

　　勤工建校，修建学校围墙，也靠我们二级和三级师生们的双手。

　　没有垒墙的材料，学校就发动学生捡拾砖头凑。没有垒墙的坯，老师、学生们自己做。

　　说起托坯可不是个简单活，这是当年农村三大累活之一。俗话说：“农村累活有三种，打墙托坯拔麦子。”但是，师生们不畏难，不怕脏，不怕累，说干就干，推土，阴土，活泥。说起活泥，就想起当年刘全图、张岷禄、周永良等同学，挽起裤腿，抡起三齿，将麦秸和泥混合在一起，干劲十足。泥和好了，男生女生们铲泥的铲泥，抬泥兜的抬泥兜，托坯的托坯。土坯是用模具做出来的，和砖厂的砖坯一样。脱坯的模具叫“坯模子”。一块块土坯在师生们的脚下布满了整个操场。想起当年同学们那热火朝天、生龙活虎的场面，仿佛还在眼前，历历在目。

　　经师生们的共同努力，垒墙的砖和坯准备好了，第二年春就开始垒墙。别看都是毛头小子，可垒起墙来都身手不凡，和泥的、搬砖的、掌瓦刀的，干起来都像模像样。有时墙垒斜了，就拆掉再垒。经过大家的艰苦奋斗，筑垒了上千米的围墙，修建了学校大门。门两边墙壁刻着张崇林老师书写的毛主席题词“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简陋而宽大的校门耸立于校园和操场之间，成了学校与远方的分界线。从此，翟王五中才真正有了自己的校园。

　　再就是读宝书，学政治是当时的一项重要课业。记得主要是学习毛主席语录和老三篇。对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这三篇著作，我们不仅要熟读，而且都能背诵。毛主席为人民服务思想、不畏困难的愚公移山精神、白求恩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思想，都在我们内心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说到这里，耳旁仿佛又响起《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等耳熟能详的红色歌曲。

　　在校其间，我还参加了两届全县中学生秋季运动会。1971年那届在县一中举行。1972年那届在温店二中举办。运动会由李文收、赵洪州老师带队。学校组织了田径队、蓝球队等参加比赛。篮球队有刘德平、韩祖昌、韩尊生、张文华、周永良、王洪军、闫新华、付连普等，田径队有韩尊生、韩祖昌、付连才、李德生……还有范永青老师等，参加短跑、长跑、400米接力、跳高、跳远、撑杆跳高等项目。我和三级付连才参加了撑杆跳高比赛，包揽了本赛区撑杆跳高的第一和第二名，为学校争得了荣誉。比赛期间，我还临时上场参加了400米接力。第一棒是范永青、第二棒是韩祖昌、第三棒是我、第四棒是赵洪州。高兴的是我们跑得还不错，得了第二名。

　　两年寒窗，入学时108名同学，期间张志杰、商进美、李胜义、李焕义、李红英等同学迁转外地就学。在学业将届满时，又有23名同学应征入伍，投笔从军。在他们离校前，师生们提前照了毕业照。我们坚守的同学在学业完成后，于1972年底毕业，过完元旦便收拾起行囊，告别五中，义无反顾奔向广阔的农村和社会，开拓属于自己的未来。

　　蓦然回首，往事如驰影。有道是：悠悠岁月，半个世纪已去。青春飘逝在时光里，而留存记忆的值得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