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琦 文

　　元宵节一过，代表着癸卯春节已圆满结束。今年我家餐桌上不见烤麸、塌苦菜，因为阿姆去年过世了。

　　这等寻常小菜，曾是春节餐桌上的必备。每逢春节，我家餐桌上必定少不了烤麸的身影，阿姆烹饪时也格外用心。她郑重其事对我说：烤麸寓意着靠夫，宁波人家里女儿出嫁，都希望找个勤劳的夫家，所以无论富贵家庭还是穷苦人家，春节餐桌上烤麸万万不可少，“侬爷死得早，我靠不到夫，将来就靠儿子啊”。

　　原来烤麸还深藏着这般寓意。我向阿姆学做烤麸便格外用心。从菜场买来烤麸后，先放入锅中清水煮沸，待自然冷却，便随意把烤麸掰成小块状，沥掉残汁，放进淘箩阴干。配黑木耳、金针菜、香菇少许，如有新鲜冬笋相佐则更佳。

　　烹饪烤麸技术含量并不高，关键在舍得用油，以前粮油配给制，母亲惜油如金，但烧制的烤麸照样色香味俱佳。现在食油敞开用。烤麸投进沸腾油锅，每个罅隙都饱吸着食油的芳香。每块烤麸彻底煎透，表皮呈金黄色才算完成，再倒入黑木耳、金针菜、香菇、冬笋等配料，加适量清水和老抽酱油，大火急攻猛烧，锅铲不断翻动。原先吸饱食油的烤麸膨胀变软，黑木耳、金针菜、香菇和冬笋吸足了汤汁精华。这样烧制出来的烤麸色泽油亮、饱满柔韧又汤汁满溢。

　　塌苦菜同样是寻常小菜，但寓意深远。佛经说离苦得乐，“搨苦”谐音为“脱苦”，春节时餐桌上有碗塌苦菜，寓意着新的一年没有苦恼，幸福快乐。此时节，菜场里塌苦菜大量应市，深绿色的菜叶呈扁平状，紧紧搂在一起，价格非常便宜。但到餐厅点上一款冬笋炒塌菜，则价格不低，因为冬笋是时鲜货，这道菜身价也跟着飙升。

　　春节是亲人团聚的时刻，其实吃喝早已忽略不计，但那些端上餐桌的菜肴所承载的可忆的温情和期盼，也是团聚的情感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