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光达 文
树矗立在那里,就像山一样不动,它不过来只能人过去。我退休后喜欢去家附近的公园树林里转悠,只要季节和气候允许,有机会就去树下坐一坐,有各种意想不到的治愈。
作为植物的树木是有生命的,挨着它即使什么也不做,在树下足可以静心放松,丢弃一切角色的面具,摆脱自我,释放焦虑。
起码可与树木交换呼吸,你呼出二氧化碳,它回报你眼不见的负氧离子,让你增添良好的生物活性,心情舒坦。
正因为树有生命,并不是想象的木知木觉,所以树感知自然变化的能力比你以为的要更灵敏和自觉,树干树枝树叶亦会因时而变,春天它们娇嫩柔软,随后茁壮到夏,枝繁叶茂,富有弹性,秋冬时节,它们会变得枝叶僵硬或干枯,披头散发,叶色变红或变黄,虽然没有喧嚣的意识,但是它们无言地顺生而行。
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好像都是风在捣乱,其实,也是树招风的,就像花儿招蜂引蝶一样,它们站在那里扭动枝丫,把世界招拢在一起,把各种各样的小鸟、飞虫、甲虫、蚂蚁和蚯蚓等生灵,还有猫狗吸引到身边来,当然还有来来往往的风和不停移动的光斑,最后把人招引过来,让他们在枝丫下栖息一阵子。
树安详人也沉静,流连忘返地相处一块,互相沉默对视,享受时光静美。坐在树下,我时常凝神倾听各种天籁地籁之声,风声雨声鸟声虫声,有时也倾听人为的声响。树林里有练习唱歌吊嗓子的、有打太极拳“嗨嗨”练武术的,在几株挺直的羽杉树下,固定位置的石凳上坐着一位年逾八旬的白发翁,他拿手的乐器是萨克斯管,旁边备着一瓶子茶。有一首《打虎上山》的曲子可能是他比较喜欢或者比较拿手得意的,每次我都听到他吹。后来得知,他年轻时是一位企业的工会主席,退休后不顾他事就这爱好,习惯在树下吹奏,自得其乐。另有一对女子,阿婆八十多,阿姨约六十,两人都干干净净,说话细声细气的,我起先以为是保姆推着轮椅上的老太出门解闷,天气好的时候到梧桐树下孵太阳、呼吸新鲜空气,大日头时到树荫下休憩,后来得知是母女,老人膝盖软组织老化不能行走,女儿就推着她到梧桐树下接触地气,谈天看野眼。我与她们遇见了会像老熟人一样彼此打一声招呼。“嗨,倷好!” 她们的笑温和恬静:“侬好!来树下坐坐蛮好咯!”
大多数时候我随身会带份报纸、杂志或者小册子读物,在树下阅读,我不喜欢每时每刻刷手机的样子,树在那里,是一道风景,我也进入了风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