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彭庚 文
窗外的绿地,被改建成居民可进入游玩的口袋公园,站在阳台上,园景尽收眼底——绿树亭亭,花团簇簇,芳草萋萋,小径弯弯,虽无奇特美景,也人气旺旺。
从清晨到夜晚,打拳做操的,刚柔相济,有板有眼;快走慢跑的,缓急自如,节奏分明;舞剑甩手的,张弛有度,合规合矩;赏花观卉的,悠闲信步,自得其乐。轮椅童车,常在园中相遇,朝晖晚霞,各有特色又共构美景,极显“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虽不及《清明上河图》那般浩繁,却是“清水出芙蓉”,更鲜活,更本色,更耐看。
而秋千架前,则繁忙异常。
那天,第一挂秋千刚安装好,第二挂秋千还没完工,就有眼尖腿快的孩子捷足先登,迫不及待地“开荡”,只急得安装工人不停地叫喊:“小心小心,别撞着我。”自此,这里就开启了“人歇荡不停”的模式,而且有明显的时段特点。
8点前,是对面小学学生的“包场”。我猜想,他们是提前了到校时间,特地到此“一荡”,过把瘾的吧。这阵子的秩序挺好的,不少人荡几下子,就下来让给其他人,颇有谦谦君子之风。
8点过后,童车的乘客唱起了主角。他们有的走路尚踉踉跄跄,有的还不会迈步,但在爷爷奶奶们小心翼翼的扶持护卫下,慢悠悠地荡着,荡得过了瘾的,对旁边的人咧开嘴,不过瘾的呢,则会“哇啦哇啦”提抗议,让后边等着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催促。
下午4点前,秋千旁边,就有书包、玩具等排起了队,犹如当年用篮子、砖头等排队买菜一样,这是爷爷奶奶们为马上放学的孙子孙女们占位呢。“拳拳爱孙心,尽现排队中”,也无可厚非。而孩子们的表现,却各有千秋。“安分守己”的,不声不响地到后面排队;几个臂佩红杠、脖吊胸牌的“红领巾”,自动维护起秩序,而且形成了“每人荡3分钟”的共识,有热心的家长,在旁边看着手机计时间。但有几个年龄稍大点的,却不太“安分”,在排队等候的时间,另辟“蹊径”,玩起了“爬墙”。
这两挂秋千,悬挂在一堵“墙”上。墙形似一把一劈为二的小提琴,侧竖在草地间,线条柔和,弧度圆润,琴身宽处高约2米,开有一扇“门”,秋千就挂在上方的横梁上;琴身窄处约1米多,与地面形成短小的斜坡。这几个孩子,先是从正面,手攀脚蹬,沿着装饰条,登上墙顶,或站或坐,或蹲或躺,极显得意。更有两个小孩,从侧面,沿着斜坡,“噔噔”几下,直冲上去。虽没险象环生,却也让人提心。有的家长,大声呵斥、制止自家的孩子;有的家长呢,则自顾自看手机,甚或笑眯眯地看自家孩子的表演。在秋千前,孩子们喜欢“动”的天性,得到了尽情释放;家长们如此卖力陪孩子们来玩,大约是想用“秋千”把孩子们从电脑、手机的游戏中拉出来,成为“运动迷”吧。这种街边运动游乐场,大有需要和必要啊!
除了这几个高峰期,其他时段,也不时有人来“荡一荡”。
夜晚,常有情侣牵手而来“荡一荡”。这儿,灯光熙熙,夜色融融,风儿绵绵,没有影院声光突发的惊惊乍乍,没有吧台酒精燃烧的迷迷糊糊,没有舞厅色彩迷乱的颠颠倒倒,一切是真,纯,静,净,谈谈,荡荡;荡荡,谈谈,正宜倾诉衷肠,多惬意,多贴心,多甜蜜!
清晨,不少晨练的老年人,会在上面坐一坐,荡一荡,慢悠悠,笃悠悠,跟他们过日子一样,“气定神闲岁月度,淡对人生夕阳红”。
我亦聊发少年狂,悠悠地晃荡了几下,感到跟童年时只顾荡得高、荡得急、荡得猛不一样,高、低、快、慢,完全可由自己掌控。“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高不颠狂,低不消沉,快不迷乱,慢不懈怠,不疾不徐,稳如钟摆。荡来荡去,虽然看似在同一轨道上反复来回,但每一次却是不一样的,正如“今天是昨天的延续,但不是昨天的重复”,我们的退休生活,也该天天是新的。
荡秋千历来为人们所喜爱,在昔日文人的笔下,“荡秋千”是一件雅事,趣事,乐事。“玉女柔荑紧挽绳,风轻悠荡半空腾”“彩索高悬锦柱头,……飞起娇红一点愁”“春山暖日和风, 阑干楼阁帘栊, 杨柳秋千院中”……多有情趣。
只是,彼时它总是囿闭在后花园,禁锢在高墙里,也带来“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的惆怅、牵挂和误会,演绎了不少悲喜剧。
而今,它“飞入寻常百姓家”,设置在口袋公园里,居民的身边,“杠上翻飞灵若燕”“悠荡秋千笑语欢”,“人民城市为人民”体现在这每一个细小的环节上,演绎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生动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