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祖德 文
“我吆喝一声,磨剪子来、锵菜刀……”这是京剧《红灯记》中的一句台词。是山上游击队取密电码的联络人,用磨刀身份作掩护出场亮相时所唱。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磨刀是个普遍常见的行当。
说起菜刀、剪子,应该是每家每户必备的生活用具。这些工具用久了,刀口就会变钝,操作就难以称心满意。剪子用久了,两爿会变松弛不再得心应手,就需请专门的人来对它们进行修缮,恢复它们的功能。这就是这里要说的“磨刀人”。
磨刀人的工具可用简陋来形容。一条长凳一只小木盆、一块斜搁板一点混浊水、两块磨刀砖几块试剪布、一把锵刀一副小锤墩,除了锵刀、小锤墩和碎布是收进布袋外挂在凳脚,其余都放在长凳面上的小木盆里。长凳上肩就可带走全部吃饭家当。
讲起磨刀,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为应急获取快刃,往往会拿刀口往陶瓷碗底上去磨蹭几下,应急解决刃锋,但这种磨刀法是无法持久的。因刀口变钝主要是在使用中损耗了刃,是刀口逐渐变厚所致。确切地说,恢复刃的锋利不能单靠磨,还要对刀面进行锵(削)薄处理。所以单称他们是磨刀人,恐有不全之处,只不过是人们约定俗成地如此称呼。
儿时记忆中,锵(削)刀面的技艺似国人所特有。但在解放初,我也看到过有白俄人干磨刀糊口的。他们对刀面的削薄是用摇手柄来带动一只砂轮旋转,再把刀身贴到砂轮上去磨削。由于砂轮对刀面的削薄不那么到位,所以他们磨出的刀刃用的时间就不长。而我们的匠人则是用种T形锵(削) 刀加工的。在T形锵(削)刀上的那一横担的两端,装有两个捏手木柄,正好两手相握用上劲。横担的长度比身肩略窄,有利使出臂力。中间一竖的顶端上,嵌有块大拇指宽的硬质合金刀头。
看他们锵(削)刀身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先将刀固定在斜的搁砖板上,然后由刃口开始,在刀面上依次朝刀背方向铲去。这是两块钢在硬碰硬的对决,铲削时所发出的“滋滋”声响有那么点刺耳。削刀刃在菜刀面上作有力的划动后,随之会有细微的铁屑纷纷掉落,刀面就像被揭去了褐色的头盖,露出白晃晃的本色。遇到厚的地方还得来回多削几次,直到整个刀面均匀平顺为止。
在对刀的另一面作同样处理后,将磨刀石置换到板上,对铲削刀身时留下的痕迹进行磨削。最后才用磨刀砖对刀研磨开刃。当你接过磨好的刀尝试用大拇指去试划刀刃时,锋刃在皮肤上会蹭出种切入状的滞缓,着实让人产生稍不留神皮肤会割破的胆怯。这时,更体会出利刃出自磨削的道理。
磨剪子是不能采用锵(削)工艺的。为磨好剪子根部的锋刃,会对剪子采用一种暴力近似破坏的处理。把以支点为交叉点的剪子两爿坳过原先的支点,变成脱开不再交叉,然后再对内外两面刃分别进行研磨,待两爿剪刀刃口磨出后,再将剪子恢复原状,然后把剪子拿到小铁墩上,用小锤去敲收剪刀支点上的茆钉。这茆钉并不是一下子敲紧的,而是边敲边握着试剪刀的开合松紧。到了差不多程度,用碎布去试剪子的张合力度及锋利度,直到满意才交货。
说真的,对于这个行当的湮没我是大惑不解的。菜刀、剪刀现在还是家庭日常生活中的必备用品,是器具用的钢材好了不再会钝了?还是有了新的磨快刃口的解决方法?还是收不抵出不再有人去做了?
也许上面的情况都有掺杂,确实生活中也并没被磨刀事难倒过。网上能买到快速磨刀器,还有贴子教授细砂纸磨剪刀,或者也不用为钝口的事去那么操心,直接买把新的就是。
写下这些,姑且算对以前有过的老行当作些怀旧,或许也有助于大家去了解那个久远又不是很久远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