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心 文

　　妈妈带布布去世纪公园玩耍。在大树底下布布捡到一根大树枝，立起来比布布高出一大截。把大树枝提在手里，扛在肩上，还试图挥舞起来，布布好不威风。

　　从身边走过的小男孩都眼巴巴盯着大树枝看。

　　在布布放下大树枝去玩别的东西时，有一位赶紧跑来捡去。还没拿稳，布布迅速赶到拿回。如是再三。布布再不肯松手了，一直提着扛着耍着。要回家了，找到一个灌木隐蔽处藏好大树枝，一步三回头。

　　男孩之喜爱舞枪弄棒，大致如此。公园里那么多孩子，对大树枝感兴趣的都是男孩。看到一组描绘儿童玩耍的漫画，画家拍摄儿童照片，根据照片进行再创作。印象很深的一幅简直就是布布和大树枝的翻版。三个五六岁男孩，齐排排坐在地铁上，左边的抱着胖胖的水壶，右边的捧着矿泉水瓶，瓶里有草叶蝌蚪，居中的搂着一根高过头顶的木棍，眉开眼笑，木棍树皮溜光，留着修去了小枝条的节疤，好像动画片里的小主角们刚刚冒险回来，快乐如此纯粹。

　　游戏是孩子的天性。爸爸妈妈从没有刻意引导或限制男孩应该玩什么，怎么玩，总是依从布布自己的需求买玩具、做游戏，而布布渐渐显示出男孩的爱好，以自己的方式，感知外部世界。除了各种各样的车，家里细长的器物都是布布的“棍子”，用途广泛，长短筷子、各种笔、吸管、饮料瓶、雪糕棒，拿来当汽车雨刷、铁路轨道，铺展地铁线路图。参观了金茂大厦东方明珠上海中心之后，卷起来的瑜伽垫，摞起来的小纸杯小盒子，还有雪花片磁力片，都是布布造高塔的好材料，你搭我我搭你，这里一座那里一座，占领了客厅的角角落落，还命名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塔名。

　　最近，布布幼儿园放学不回家，在小区小广场和几个一般大小的男孩疯玩。要是觉得他们赤手空拳的，有什么好玩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追逐，风鼓起他们的衣襟；攀爬，小树枝瑟瑟发抖；跳跃，再高的台阶也一跃而下。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头顶头蹲在地上看西瓜虫翻跟斗，看鼻涕虫拖着长长的粘液，好动的他们此时耐心极好。

　　在草丛里找野草莓小樱桃，原是要玩做饭游戏，突发奇想改酿果酱，找一个矿泉水瓶，果子塞进去，野草野花落叶泥土碎石都是好佐料，再加入水摇晃，一瓶乌糟糟的“果酱”大功告成。

　　又突发奇想，央求陪玩的大人在手工纸上写下“恶心毒药水”五个大字，当标签贴在瓶身上，这可比“果酱”酷多了。小小子们心满意足，握着恶心毒药水，提着八角金盘的大叶子，冲到广场低洼处，抽打黑乎乎的积水。

　　一个比他们都小的女孩，梳着马尾，背着一顶小草帽，好看又可爱，原先追着他们跑，此时，站得远远的，说：不要玩有尿尿的脏水！

　　傻小子们充耳不闻，劈劈啪啪，脏水溅了一身。

　　快乐就这么不讲道理。晚饭后，精力旺盛的布布舞着卷纸筒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嘴里还念叨着汪汪队动画片的台词，收不住脚步了，东倒西歪的，撞沙发撞钢琴。然后，咯咯笑着再撞，卷纸筒也落在地上。“布布，不要故意故意的，搞不好真的撞痛哪里！”外婆制止布布调皮。布布一个转身，躲到餐桌下去了，卷纸筒敲得乓乓响，冷不丁冒出一句自嘲，“坏人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外婆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