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五角场·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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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岁月

  ■邵秀章 文

  岁月如流沙在指尖匆匆滑落,四十多年前在农村插队时的记忆已开始断断续续,七零八落,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努力用文字把她们堆积起来,因为那是我挥之不去的青春年华的记忆。

  借此拙文我还要真诚感谢那片土地上的老乡们接纳了我们,包容了我们,呵护了我们。我怀念那些与我们朝夕相处的老乡们,他们本分、淳朴、厚道、勤劳、善良、大度和真诚。艰辛劳累的生活既给我们带来痛苦、烦恼甚至死亡,也给我们带来了欢乐和对生活的美好憧憬。

  知青的经历丰富了我们的生活和阅历,更赐予了我们独立、坚韧、不屈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我们无愧于那个时代。

  一、离别亲人

  1969年4月6日,为了响应毛主席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稚气未脱的我与一千多名上海知识青年汇合在闸北区的彭浦车站,即将奔赴贵州去插队落户。

  站台上人山人海,车站的广播喇叭里不停地交替播放着毛主席语录和《大海航行靠舵手》等乐曲,喇叭声、抽泣声和安慰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很嘈杂。开车的铃声响了,火车开始缓缓启动,车厢里、站台上突然爆发的哭泣声和声嘶力竭的呼喊声连成一片,盖过了车站的广播声,骨肉分离的场面触目恸心。

  初出校门的我并不懂得离愁与别绪,怀揣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妈妈的叮嘱,与不断挥手的亲人们依依不舍地告别。妈妈头发散乱,不停地呼喊着“大乖乖、在外要当心点……”妈妈顾不得危险,跟随启动的列车奔跑,因悲伤过度几乎要跌倒在地,看见妈妈痛不欲生的样子,我也顾不得危险死命地把大半个身子挤出车窗外,趴在车窗上号啕大哭,像个小孩似的拼命大声喊叫“妈妈、妈妈……”

  列车越开越快,妈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车厢里的人们还处在痛苦中,哭泣声还在继续,我边流泪边为妈妈担心,不知悲痛欲绝的妈妈怎样了,妈妈肯定会迟迟不肯离去,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骨肉远赴数千里之外的穷乡僻壤去务农的事实,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到她的身旁。

  那天,我流了很多很多泪,是我打记事以来流泪最多的一天。那一刻,我突然懂了也明白了,在妈妈身边,尽管有时会受到责怪和训斥,那也是幸福的,那是妈妈的爱的流露。骨肉分离留给妈妈的撕心裂肺的痛,是精神、肉体无法承受之殇。多少年过去了,每每回忆起妈妈在那一刻的呼天抢地肝肠寸断都令我潸然泪下。

  载着我们上海知青的专列,一路上开开停停,好像经过四天三夜的行程,在傍晚时分到了革命历史名城遵义,第二天一早就乘上敞篷的解放牌汽车,开赴遵义东北部的正安县农村,开始了一段难忘的知青生涯。我们在黔北高原农村度过了宝贵的青春岁月。

  二、初到农村

  贵州历来就被人们称为“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是一个较贫瘠的地方。我们上海吴淞二中的10个学生,就像那黄浦江畔被风吹起的尘土,飘飘扬扬最后散落在黔北高原的一个叫和平公社的地方。那里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只是老乡们一年辛苦劳作能有个温饱都是不容易的。

  在和平公社的院子里,公社领导为我们举行了简短的欢迎仪式,代表公社革委会,对来自上海的知识青年表示欢迎,感谢上海的工人阶级把自己的优秀儿女送到贵州农村来插队落户,也说了不少热情鼓励的话让我们安安心。

  仪式结束后,趁着休息,我们取好各自的行李,再洗洗脸擦擦身,接着就等待开饭。饭菜较丰盛,离开上海后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这顿饭吃得很香,就是菜有点儿辣。

  饭后我们互相闲聊的时候,公社干部告诉我们,“我们这里是无辣不叫菜,你们以后要做好顿顿吃辣的准备。”我们之间有人不禁伸了伸已经被辣得发痛的舌头。

  第二天,各个知青点的大队长和生产队长都来了,准备接我们到知青点去,公社领导这时才宣布了分配名单,宣布完毕大家便相互握手道别,“各奔前程”。

  我和同年级的赵培林分在一个叫做“柏村”的生产队,从公社到生产队大概要走十来里的山路,一路上不是上坡就是台阶,很少有平坦的路,崎岖的山路越爬越高,累得我们气喘吁吁,腿脚发软,到最后走上十来分钟就要歇一阵。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人,偶尔见到头上包着“帕子”身穿长衫或对襟衣服捡牛粪的老人或手拿一根小小树枝桠放羊的小孩,他们也只是站在坡上愣愣地无表情地望着我们,当发现我们在看着他们时,他们也会腼腆地龇出黄黄的牙齿朝我们笑笑,算和我们打招呼了。

  到了知青安置点,老乡们都来看我们来了,男男女女挤了一大堆,估计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来自上海的年轻人,友好地问这问那,说一些我们并不完全听得懂的方言。也不知怎么的,第一次看到这些老乡,我们初来乍到的不安和陌生感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亲近感油然而生。

  知青点的住房早就收拾好了,在生产队仓库的楼上,很小,放了两张床和两个箱子,剩下的就只有走路的通道,要给家里写信只能趴在箱子上写。如果不是屋顶上的两片玻璃瓦将外面的阳光透进来的话,房间的光线会更暗。

  那里没有电,晚上我们就用墨水瓶做成的煤油灯照明,本来我就是近视眼,要把煤油灯凑近东西才能看清楚。有时脸和煤油灯凑得太近了,煤油灯冒出的油烟会把鼻孔熏得黑黑的。

  来到柏村后,抬头见山低头是山环顾四周都是山,看到的是陌生的一切,想到以后我要在这里扎根甚至要结婚生儿育女,更了解到柏村是人多地少相当的贫困,饮食习惯每天二餐而不是三餐,心中顿时充满了悲伤。原来的“广阔天地炼红心、扎根农村干革命”等豪言壮语,顷刻间便土崩瓦解,对父母亲兄弟姊妹更加思念。

  就这样,我匆匆开始了知青的生涯,那一年,我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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