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五角场·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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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鸟鸣

  ■周彭庚 文

  窗外,是长长的国和路沿线唯一一块街边绿化带,长约一百多米,宽不到十米,带中除了一片片低矮的花草,仅有几棵雪松、芭蕉和白玉兰孤独地立着。这儿,木不成林,枝疏叶稀,房屋围裹,空间狭小,人来车往,并不是鸟儿理想的栖息之所。

  但偏有一只鸟儿,就在这儿安了家,而且已落户好几年。

  每天“黎明前的黑暗”之时,它就会敞开嗓门,欢快地鸣叫、歌唱,给早醒的人们甜蜜的问候。

  记得当年插队时,当地不少人家养有报晓的公鸡,也总是在黎明前打鸣。它们的鸣叫颇有特点。平地惊雷式的突然爆发,越转越高乃至声嘶力竭似的拖延,断崖跌落般的骤然收煞,既有浑厚磁性,又有花腔的高亢圆润,难怪千百年来一直受人褒扬。

  这只鸟儿也是天才歌唱家。天赋的嗓音高亢而不尖利,低啭而不凄婉,圆润而不油滑,严谨而不呆板,不仅悦耳,而且沁心醒脑,提神醒脑。每天早晨静静聆听,思绪随之天马行空,自由驰骋,顿觉天高云淡。

  它每天演唱的曲调绝不雷同,或高昂,或婉约,或低啭,或急迫,大约是情之所涌,调从心出,兴之所至,曲调天成吧。一支支曲调皆调正腔圆,高低浓淡相宜,紧慢疏密有致,拖腔时不拖沓,急收时不急促,换气时不断裂;长长的拖腔平缓中有起伏,徐徐的升调淡泊中无急躁,缓缓的降调宁静而致远。它孤身独唱,既无伴奏衬托,又无伴唱应和,虽缺“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豪壮和暴烈,但十足的“间关莺语花底滑”,“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亮和圆润,更显其深厚功力。

  每听其歌,总有丝丝遗憾隐隐冒出。听歌数年,只闻其声,未见其形,更没能为它鼓一次掌,喝一声彩,打一份赏。不过细细想想,这或许正是它的原意吧。它之所以昼伏夜唱,藏踪隐迹,不露芳容,大约就是只想过自由自在的本色生活,保住天性,不想让他人来“改造”自己。若计较“出场费高低”,“掌声强弱”,“粉丝多寡”,必然会落入他人设计的圈套,陷入名利的世俗漩涡。因为现在“好事人”太多了。只要发现有自己喜爱之物,有利用之价值,就会千方百计,移其住地,改其环境,变其形体,关进金丝笼,栽进瓷花盆,养在温室中,摆弄在聚光灯下,挤眉弄眼;展示于荧屏舞台,搔首弄姿;存活在病梅馆里,扭曲偷生。只有此鸟,遗世独立,远离世俗,永葆清纯,实在难能可贵。想至此,顿感释然,为其遗憾,岂不是杞人忧天?

  “金无足赤。”这只鸟儿唯一的缺陷大约就是歌唱的时间安排吧。对我们这些“早醒族”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而对那些“晚醒族”,则惊扰了他们的美梦,岂能不厌恶,怨恨?就像我们当年讨厌打鸣的公鸡一样。不过,几年来,周围的住户,既没有人高声呵责,也没有人挥杆驱赶,连在日常谈论中都没听到过对它的非议。是“音乐无国界”引发的共鸣,还是它软、糯、柔、甜的声音俘获了人们的心,抑或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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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鸟鸣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应当如何保存古迹?
杨浦时报五角场·文苑08五更鸟鸣 2017-09-12 2 2017年09月12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