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五角场·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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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们换乘记

  ■姜德福 文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我从北京的一个军事首脑机关,下放到东北北大荒一个由农场改名的五七干校“劳动锻炼”,前后有5年之久。说是五七干校,其实就是农场,每天就是种地干活、喂猪养鸡。一直到粉碎“四人帮”后,接着又召开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落实干部政策,干校宣布解散,我才重新被分配到部队工作。

  农场在林海雪原的山沟沟里,十分闭塞。到了冬天,收割完庄稼,天寒地冻,地里便干不成活了。除了留下少数几个人值班看家、喂养牲畜,其他人都可以休假探亲,回家过元旦春节去了。

  农场在牡丹江市里设有一个办事处,我们一般都搭农场拉货的卡车,提前一天赶到牡丹江。在办事处对付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便从火车站上车,根据不同方向辗转前往全国各地。

  那时候我和爱人两地分居,爱人带着一岁多一点的儿子在松花江畔的吉林市上班。

  牡丹江到吉林市没有直通的火车,要在别处换乘。我选择买上一张联票,在牡丹江可以乘坐森林小火车,经东京城、鹿道、汪清等抵图们,在图们换乘火车,经延吉、敦化、安图开往吉林。这条路线的好处,一是路程相对短。早上从牡丹江发车,下午两三点钟就到图们,换晚上七点来钟的列车,在第二天清晨就到吉林站了。二是乘客相对少。图们是个边境城市,以与朝鲜交界的一条图们江而得名。这里地处偏僻,尤其在春节前后,比起在客流量较大的省会城市哈尔滨或长春换车,宽松方便多了。

  在图们站换乘,唯一不便的是要过天桥。

  上世纪七十年代,计划经济时期,物资短缺,探亲回家都得手提肩扛,带上好多东西。农场也有一个方便条件,什么米呀、面呀、肉呀、蛋呀、油呀等等,都是自产的。而这些东西在市场上只能凭票限量供应,属于紧俏商品。于是,平时攒一点,年底单位分一点,单身干部支援一点,都留在探亲的时候大包小包扛回家。

  这么多东西,怎么带?

  两头都好办,上车时有战友进站帮助送上车,到终点有家人买张站台票可以进到站里接。难就难在中途换乘时换车。

  在图们火车站,下车和上车不在一个站台上,就得像蚂蚁搬家似的,把东西一件件从这个站台搬到另一个站台上。中间还要上上下下过一个天桥,因为火车要在天桥上通行,所以上下天桥的几十步阶梯又高又陡。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冬季节,台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冰雪,一步一打滑,弄不好就摔个“仰八叉”。所以上下台阶得小心翼翼,生怕摔倒了。我还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像传递“接力棒”似的,分几次把东西从这边运到那边,前顾后盼地来回运、往前挪,一直挪到要出发的那个站台上。好在那时候火车对乘客携带的东西没有太多的限制,也没有严格的检查制度,所以不会在这方面遇到更多麻烦。有时碰到好心人,还能伸手帮一把,那就方便多了。

  在图们换乘,从下车到上车,之间有四五个小时的候车时间。守着堆得如小山包似的物品,我也不可能出站去逛逛或者到候车室休息,就得坚持在站台上蹲守。实在冻得受不了,就围着“小山”,在站台上跑一跑跳一跳,搓搓手跺跺脚,以增加点热量。

  现在想想也奇怪,那时候虽然条件艰苦,但生活得可充实可有希望了,大包小包扛来扛去,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劲头?说一句没有出息的但确实是掏心窝子的话,可能就是一想到马上就能到家和老婆孩子见面了,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浑身都是劲。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也已经退休多年。干休所里逢年过节时,会给我们发点慰问品大礼包。工作人员看我们岁数大,怕拿不动,要帮我们送到家。我跟他们开玩笑说:“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拿东西,你给我个小山我也能扛走。”

  我不怕拿东西,可能就是那几年在图们换乘火车时练出来的。不过还是现在好,赶上了好时光,改革开放促进生产力发展,物资极大丰富,商店里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应有尽有。现吃现用现买,还有快递小哥送货上门。出门在外只要兜里揣张银行卡,或者手机刷一刷,不要说走到全国各地,就是游遍世界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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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浦时报五角场·文苑08图们换乘记 2019-04-18 2 2019年04月18日 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