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1945年9月出生在上海的老城厢,年龄正好比共和国大4岁,曾经被称为“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一代,新中国成立时候开始记事和懂事了。2019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亲历了上海70年的巨变,不妨从这一个大都市的“衣食住行”——穿衣、吃饭、住房、行路等生活上的基本需要进行比照。
衣,曾有过布票和棉花票等。解放初的上海,不乏看到衣不蔽体、衣衫褴褛的社会底层卖苦力者,一般家庭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给子女的衣服则是“新阿大、旧阿二、破阿三”。棉花统购统销以后,有过布票和棉花票、线票,做衣服不得不精打细算一番。上海人很聪明,买零头布拼接,采用“套裁”等办法省料,又独创“假领头”,即只有挺括的领子,没有前后的衣片。旧衣服则送人或寄售,达到资源利用最大化。还有专业的“旧翻新”,把穿旧、表面磨光亮的呢料衣裤,翻一个面,如同新的一个样。
如今,上海小孩子个个穿着光鲜靓丽,许多七八成新的衣服“过时了”“不合身”,送人都无门,无奈只能够往回收箱里扔。有趣的是,过去穿破衣服被人看不起,视为家境贫困,或者说,“那母亲手指没有开缝——不会引线生活”;还有名句教诲,“小洞不补,大洞吃苦”。现今马路上频频见得破洞牛仔裤、破洞汗衫等,被年轻人引为时髦哩。
食,曾有过粮票和鱼肉票等。解放初的上海,一般家庭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往往是“两稀一干”,即早晚吃泡饭,用开水淘一下。记得,当时有一种青萝卜干,手指般粗,浑身沾满盐巴,一顿三碗饭还吃不完一根,因为实在咸得发苦。偶尔买油条作为早菜,也得扒成细细的四条,再剪成很小段,泡在酱油里。后来,上海采用菜卡买菜,还分为“大户(4人以上)”和“小户”,以及肉票和鱼票、豆制品票等,一切都按照计划吃。上海人很聪明,有的自己养鸡鸭,自己发绿豆芽等;有的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或者出差在外地弄到副食品,千里迢迢带回家;尤其是把好吃的,处心积虑千方百计“珍藏”,待过年“大快朵颐”,美美地“集中”享受一番。
如今,菜场副食品琳琅满目,需要买什么任意挑选,似乎觉得“不知道吃什么好”,一般家庭也是“吃剩有余”;副食品吃多了,主食就大大地减少。有趣的是,过去吃五谷杂粮视为“阿乡”,城里人爱吃精白粉和上等粳米,而现在特意吃小米粥、地瓜南瓜等不乏其人,就怕吃得太好,吃得太饱。
住,曾有过房票簿等。解放初的上海,住地有“上只角”和“下只角”之分,也是身份的象征,甚至还有很多棚户区和滚地龙,都是逃荒要饭流落到城市的失田农民,著名的有“番瓜弄”“三湾一弄”等。居住石库门弄堂房子的需要金条抵押,属于一般市民,但是“七十二家房客”比比皆是。上海人采用隔板壁和搭阁楼等,解决居住难题,个别还采用“三班倒”,解决睡觉之难,床铺轮流睡。当年,甚至一旦来了外地亲朋好友,需得拿着被子临时到隔壁邻居家睏一夜两夜。市区的电线杆贴“房子对调”的手写小广告,曾经有多处“调房”市场,夜间人头攒动,各取所需解决困难。
如今,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不计其数,廉租房不断推出解决住房困难,留有历史风情的部分老房子也保留了下来,以留住乡愁。有趣的是,现在的上海人喜欢农家乐,热衷于成群结队到市郊住上几日。
行,曾有过月票和本票。解放初的上海,公交交通已具规模,是中国最早有公交车的城市,但是,许多人舍不得乘坐,大多数依靠步行出行,为了省钞票;即使乘坐也要精打细算一下,超过需要加钱的一站,宁可走一站。因为那年代,车票是分级计价,尤其是公共汽车票价有5、10、15分,乘坐一次,来回起码1角钱,相当于一顿饭的钱。单位可以报销月票以后,年轻人纷纷骑自行车上下班,因为买月票自己得付一半钱3元,而骑车则可以收入1.5元,一来一去,相差4.5元,就是一个人半月的伙食费。于是,上世纪70年代,出现了“自行车流”,甚为壮观。
如今,上海的公共交通非常发达,号码已经四位数,线路延长到远郊,多采用一价制2元,两小时内换乘还可以优惠哩!此外,地铁网四通八达,不堵车有保证。还有,共享单车解决最后一公里,有趣的是,许多白领人士,上下班开私家车,晚上要到健身房骑自行车。
70年,历史长河的一瞬,于个人而言,却是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