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
去年的金秋时节,我们一群军休干部,参加由市拥军优属基金会组织的老干部看上海活动,一路上大家喜悦着,欢笑着,一如当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踏上从军的路。沿着铺满金黄杏叶的小道,我们步入位于浦东的上海中心大厅,还没来得及惊讶感叹,便被电梯眨眼功夫送上199楼,登上中国第一、世界第二的高楼。懵懂之间,脚下便是云雾缭绕,眼前“一览众楼低”,时隐时现,时疾时徐的云雾在高入云端的楼宇间缠绕撒娇。置身其间,如梦如幻,不由地让人想起儿时梦境中的腾云驾雾来。
大家惊讶得都有些兴奋,如同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边自拍,边呼朋唤友互拍合影,生怕窗外那壮丽如画的舞台背景,随时会被更换移去。这些曾有过几十年军旅生涯的老军人,有参加解放上海的老兵,有保卫守护上海的老军人,还有部队政治院校的老教授和救死扶伤的军医,他们都长期与“第二故乡”上海人民一起,共同奋斗建设这美丽家园,既是上海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参与者、建设者,也是见证者。他们目睹了上海解放七十年,特别是改革开放40年来的巨变。可以这么说,他们是看着浦东从一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幼女”,变成如今人见人爱、引领潮流的“美少女”。
我与上海的相识也源起浦东。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粤东前线当兵,提干后每年探亲回合肥老家,要在上海转车。当时,在沪举目有“亲”的便是我昔日同甘共苦的战友,他已退伍回沪,家住浦东潍坊路。那时的浦东成片的破旧简陋平瓦房,与浦西的石库门都相差甚远。记得我那时睡在战友家小阁楼上,楼下是原先由战友父母早先开办的、后收为国营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店,卖些烟酒牙膏肥皂之类。清晨,阁楼下陋巷道上,此起彼伏刷马桶声,手推收垃圾车的摇铃声,还有急冲冲上班的催促声……那种感觉别说没有繁华大都市味道,连与我们老家新工房成片相比,也逊色了许多。
星期天,几位昔日战友陪我一起骑车摆渡过江,去他们口中常说的“上海”白相。坐轮渡时,行人与骑车的人是两个通道,6分钱往塑料大桶里一丢,便可洒脱来回。我们去了动物园,去了大世界,逛了南京路,还在延安路靠近外滩路口拐弯处的“鲜得来”吃炸猪排搭配甜软的年糕。每次从浦东到浦西,那种感觉真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而从浦西回浦东似乎回到了咱安徽老家的县城。
那时的浦东别说楼没有“高度”,连个公园,战友都说不值一玩。不久,我来沪读军校,毕业后留校,找到了上海媳妇,谈对象那阵,常用爱情的脚步丈量着外滩,也常挤在人群中,依偎扶靠着“爱情墙”眺望浦东,那时浦东没有沿江大道,少有高楼,有块造型粗糙的水泥墩上的广告牌算是高高的,有些醒目。入夜,浦东靠江边有些稀零飘落的灯光,再往远点望去,整个浦东沉寂在一片黑咕隆咚之中,与浦西外滩耀眼璀璨的灯光形成巨大反差。黄浦江上也没有桥梁,江底没有隧道,江面没有观光游艇,有的是常鸣汽笛的大型客货船和大大小小的船头连着船尾,拖着很长很长尾巴、“咚咚咚”冒着阵阵黑烟的运煤拉货柴油船。那时,想浪漫地在江面上看外滩灯光,需要站在摆渡船上不停地往返。
也就在那时,“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让人刻骨铭心。步入上世纪九十年代,浦东如同巨人,被改革开放的浪潮惊醒,抖落了身上的尘埃,站了起来,聆听到起跑的发令枪声,积蓄的力量一经爆发,便是腾空而起,令世人刮目相看。
从此,浦东的高度不断被刷新,东方明珠,一马当先成为浦东标志性建筑,立起浦东新的高度。那段时期,我在空军政治学院院办工作,接待许多来沪的上级机关和兄弟院校的同志,参观浦东必上东方明珠。乘电梯时,服务人员介绍其高度和电梯的速度,到第二球上,看外滩和黄浦江一览无余,那些经典的、历经百年的标志性欧式建筑,让人惊叹。这时低头看浦东,能看见中央绿地公园和一些零星的、与东方明珠第一个球的高度尚有太多落差的楼宇,太多的已呈规划型的荒地,有些荒地已杂草丛生。当时,每每听到导游解释,这些荒地都是未来建设目标时,我的心情总有些复杂,既充满期待也伴随着有些失落感。
改革开放后20年,浦东发展的速度加快,金茂大厦,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到今天的上海中心,高度在不断刷新,“增高”快得让人不敢想象。那些当年的未来建设目标,今天都已成为现实。
“快来这里拍摄,云雾刚刚吹过。”一位虽然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的女军休干部,兴致很高地在呼唤同伴。那日的秋雨似顽皮的幼童,不时盖着掀着雨雾的“窗帘”,一会儿,遮挡住美丽的景色,让我们只见宽大的玻璃窗上几滳水珠和白茫茫雾气,可不一会儿,“窗帘”消失,窗外便如“海市蜃楼”般,美得让人不忍眨眼,云雾如彩带在楼宇间缠绕着,随风不断变幻自己的姿态,如骏马似长龙,让人浮想联翩。这些云雾是浦东建设者的劳动号子在天空留下的乐谱,是大自然给智慧勇敢的人们献上的洁白“哈达”。在上海中心大厦之巅,一睹云雾中的浦东新高度,让人惊叹,让人遐想,更催人奋进。
文苑投稿电子信箱:
zfk@yptimes.cn,欢迎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