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青”时代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至80年代。那时的年轻人个个喜欢文学,酷爱写作,人人心中都有一个作家梦,甚至在征婚启事上也要“炫”一下“热爱文学”这四个字。文学青年,是那代青年身上一个特有的标签。
1979年,我正在上海市商业学校就读,虽然学的是财务会计专业,但同学们在紧张的学习之余,依然热衷于写诗、写小说、写散文。在校团委支持下,我们这一届的3个班级均创办了自编油印文学刊物。我所在的财会781班创办的是《桑叶》,其他两个班级分别是《野草》和《音符》。取名《桑叶》,是借商业两字的谐音,含有两层寓意,一是商业学校,二是商校校园里盛开的这朵文学“桑叶”, 让我们像蚕一样,抽吐着文学的丝线。
当年参与《桑叶》组稿、编辑、打印的主要有我和王德才、王家一、陈观、叶建刚等同学。这本创办于1979年10月的《桑叶》,设有小说、散文、诗歌、寓言等栏目。翻开《桑叶》第一页,还有我执笔写的序:
我们,一群爱好文学的青年,为了交流创作,漫话对现实生活的感受,创办了这期《桑叶》。本刊刊登的这些作品主题,有对社会上“泥足巨人”施以冷嘲热讽的,也有通过曲折兴寄,劝喻人们的,更有直抒青年心迹的。这些作品所猎涉的体裁有寄意咏怀的古诗词、托物抒情的散文、形象生动的小说、短小犀利的杂文、精炼隽永的格言,不同体裁之间的作品交相辉映,各生异彩。
我在《桑叶》登载的是一篇短小说《发生在丁字路口的一桩闲事》,通过第一人称 “我”, 记叙目睹马路边几个街道生产组青年兜售艺术石膏像,遭受路人误解和嘲讽的境遇,从而引发出的种种思考。现在看来,是一篇稚嫩的习作。
《桑叶》情,文学梦。《桑叶》这本我们学生自编的油印文学刊物,不仅构成了当年商校中一道靓丽的校园文化风景线,更是40多年后,我和我的商校同学们人生记忆中的一本“青春凭证”。
从商校毕业后,文学梦依旧。1984年5月,我参加了一个名为“嘤鸣”的文学社,其成员来自上海民办业余艺术学校文学创作班学员和一些文学青年。文学社取名“嘤鸣”两字,是选自《诗经·小雅·伐木》中“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寓意以文会友,交流创作。1984年5月25日,嘤鸣文学社在静安书场正式成立,特邀民办艺术学校校长穆尼和《文学报》编辑庄稼担任文学社名誉社长,聘请著名诗人黎焕颐,作家王宁宇、刘崇善、沈寂做顾问。当年的《青年报》《文学报》《上海工人报》等都报道了成立消息。
为解决投稿难、发表难,文学社成员自掏腰包编印了《嘤鸣》文学社刊,作为发表习作的园地,供大家内部交流。同年9月8日,《嘤鸣》创刊号顺利刊印。这本社刊是打字员用老式打字机在蜡纸上逐字打成铅字后进行油印的,随后再装订成册。文学青年们捧着散发油墨清香的《嘤鸣》,看到手写的习作变成油印铅字后,个个欣喜若狂。在大家的努力下,《嘤鸣》共刊印了十多期。
如今,回望80年代种下的那簇文学之火,依然灼灼如炬,那年代的我们永远是“文学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