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诗齐 文

　　曾见一画家家里挂的一幅水墨抽象画，整幅画没有线条、没有具象，就只是水墨晕染，似云似烟的斑驳。似这样大片留白的水墨山水，一般总要在适当角落闲闲添上两笔，或庐山亭、或太湖舟，以便点明主题。但我看到的这幅，没有任何添加，就是云烟弥漫。

　　究竟是天？是海？是雾？是烟？全凭观者的想象。

　　唐朝的苦吟诗人贾岛的那首“松下问童子”很出名，其末句“云深不知处”，同这样的意境倒是很像，因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感觉，颇有点超凡脱俗、尽在不言之中的味道。

　　我特别偏爱这句诗，想再接一句下联，凑成一副对子，曰：云深不知处，花开半醒时。

　　或问，你这“半醒”何意？这可以有两方面解释。

　　其一，通常，处事为人可以分两种态度：“悲观主义者”总是认为世界上坏人多、好人少，所以总觉得自己处处受人欺负，在单位，领导总给穿小鞋；在邻里，经常有人要占自己便宜；在社会，不强悍就没人会同情。

　　最后总结，这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好人，所有的不幸、吃亏、受苦全让自己一个人担当了！

　　“乐观主义者”则不然，他们认为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虽然人各有个性，脾气、爱好也不相同，有的人急躁，有的人饶舌，有的人计较，有的人自负，但不管怎样，这些“毛病”都无伤大节，友好相处并非难事。乐观主义看待世界的秘诀，其实就是“糊涂”二字，凡事不必太过计较，于是少了许多烦恼。此种态度，也不妨名之为“半醒”。

　　其二，“半醒”二字本身可以做两种诠释。一为含苞待放之花。日本茶道中，茶室里摆放的，从来不是怒放之花。素净、含蓄、娴静，如羞涩的处子，这样的摆放才符合“清静和寂”的意境。二为从赏花者的立场看，醉眼朦胧时，眼中之花最可人。这也是“半醒”的妙处。

　　花开半醒时，窃以为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