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平 文

　　以前住在棚户区时家家户户每天早晨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生煤炉。生煤炉引燃柴禾的东西，原先用的是刨花或稻草。先点燃废纸，加进刨花，再依次放上细柴禾、粗柴禾，最后引燃煤球或煤饼，待烟没了、炉膛红火，煤炉就生好了。

　　刨花得来也不容易。我们经常会注意哪家在做木工活，就跟人家讨刨花。那个年代因买家具要凭结婚证，买木料要凭户口簿，所以许多人家就把每年积攒的木料聚集起来，请木匠做家具，比如大橱、五斗橱、床或碗橱等，有时也打个夜壶箱、音箱、方板凳之类的小物件。由于木工活都是在门前的空地上做，我们看到地上有一大堆刨花，就拿着篮子去装……不过这是一阵子的，每天生煤炉，刨花很快就用完，就寻稻草。城市里稻草很少，我们经常跟市郊农民讨来卖鸡蛋时垫在下面的稻草。然而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在春夏之际就把豆壳晒干来引煤炉。

　　首先是蚕豆壳。那时种植的蔬菜和农作物基本没有大棚，所以蚕豆上市最早也在四月下旬，此时的蚕豆，豆嫩，壳也嫩。剥了豆，就把豆壳放在太阳下晒。因豆壳嫩、水分多，加上春天的阳光不燥热，要晒上几天才能晒干。到了五月份蚕豆大量上市的季节，这时的蚕豆果实饱满，壳也大。待五月底六月初，蚕豆渐渐落市，我会买许多干瘪老蚕豆，一是剥豆粒，晒干，放在秋冬劈豆瓣，烧咸菜豆瓣汤，二来可以多储存点干豆壳好引煤炉。

　　蚕豆下市，接着就是豌豆和毛豆撑市面。豌豆壳相比蚕豆壳较容易晒干。不过其量少，原因是豌豆相对蚕豆价格较贵些，仅以此作为点缀，比如有客人来了，弄一盘豌豆炒蛋。平时普通人家情愿多吃便宜的蚕豆，在那粮食计划供应的年月，既当饱也当菜。

　　还有就是毛豆了。毛豆壳要比蚕豆、豌豆壳薄，晒起来容易干，夏季伏天里，高温烈日下的毛豆壳，两小时就晒得焦干。毛豆一般上市时间较长，每年要到十月份甚至寒露时节才慢慢落市，故而积攒的豆壳可以用到春节。

　　除了豆壳，记得过年时的花生壳以及葵花籽壳也都扫起来引煤炉。

　　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方便舒适的燃气灶早已替代了煤炉，豆壳也都作为湿垃圾倒掉。但每到吃蚕豆、豌豆、毛豆的季节，那豆壳晒干引煤炉的情景就会重现脑海，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