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用钢笔的人不多了,因为平时写稿、写信、写总结材料的书写工具早已“鸟枪换炮”了。年轻人都用上了电脑,电脑打字的优势不言而喻。电脑这玩意儿就是好,打字的速度要比手写的速度快多了,而且电脑写材料,便于修改,不留痕迹,又便于储存。而年长者不会用电脑打字的,就用圆珠笔、水笔,不像钢笔那样要灌墨水费劲。而我在同事那里似乎是个“另类”,除了写作用电脑打字之外,诸如会议记录、签字画押等至今仍然是用钢笔,不用圆珠笔和水笔。
同事把我当“另类”,不能怪他们,只能怪自己。因为每当有客人到寒舍造访时,就会在书桌上看到一个墨水瓶。开始同事以为这墨水瓶大概是“装饰”用的,可走近一看瓶里还真的有墨水。同事说,走了很多人家,没看到有在家里放墨水瓶的。而被很多同事当成“另类”是因还有一件事情。有一次,我忘记在家里把钢笔灌满墨水,以至于在单位开会记录时钢笔断了墨。由于我平时不坐班,不知道单位办公用品情况,就问同事有无墨水瓶,结果引来哄堂大笑。一位80后小青年调侃道:“现在哪有墨水瓶了,恐怕要到博物馆去找了。”
难道是我不会使用电脑而用钢笔?非也。老实说,我电脑打字的水平,在花甲之年的同龄人群中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打字的速度远远超过手写的速度,而且家里专门配了电脑和打印机。即便如此,我给亲友写信基本上不发电子邮件,也不用电脑打字,而是用钢笔写在纸上通过邮局寄出去。虽说钢笔写信要自费买信封、信纸、邮票和墨水,可谓费时费事费钱,但我愿意,因为我与钢笔有一种特殊的情结。自从10岁那年起我用钢笔,至今已有50年了。
我用的是一支比较高档的英雄金笔。手握金笔,从钢笔的档次可以折射出如今生活水平的提高。说来您不一定相信,我曾经历过钢笔越用越差的日子。刚使用钢笔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时的小孩根本不可能使用金笔,和大多数家庭的孩子一样,我用的是一支花几毛钱从文具店买来的低档铱金笔。这低档铱金笔有个缺点,写得时间长了,笔尖会变粗,就不好使用。在现在,这事情再简单不过了,重新买一支。在那时,这样做是奢侈的,通常是花5分钱请走街串巷的磨笔尖师傅磨一下,依然可以使用了。可谁知我使用钢笔不到10年就基本派不上用场了,1969年那特殊年代我被作为知青下放到外地农村,握钢笔的手捏起了锄头柄。还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两年后,我被抽调到生产大队学校教书。由于那支随我下乡的低档铱金笔笔尖太粗难以使用,乡下又找不到磨笔尖师傅,就只能用学校里提供的蘸水笔。那蘸水笔委实不好使,墨水蘸多了,经常会滴在学生作业本上。不过,蘸水笔也开创了我人生新的起点,那就是走上了业余“爬格子”之路,让手写文字变成铅字,先是出现在报纸中缝,接着是“报屁股”,三五百字的“豆腐干”,而后经常有两三千字的长稿登上了报纸的头条。
后来,我回到了城里,告别了蘸水笔,重新用上了钢笔。随着经济条件的变化,铱金笔换成了金笔。用了很多钢笔,最怀念的是一支父亲送给我的大包头“浪琴”金笔,可惜这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购买的笔,于八十年代在我曾经工作过的某企业办公室里被人“借”走后一去不复返了。我无意在这里指责那位顺手拿走笔的仁兄,反正这支现在成为“古董”的钢笔“古董”性质未变,只是易了主人而已。
现在用电脑的频率高了,但我还总想多用用钢笔,写稿子的时候也想着钢笔和方格稿子,遗憾的是现在编辑已经基本上不采用手写稿了。也难怪,手写稿看稿、改稿都吃力,还要重新打字录入电脑,远不及电子版本稿件方便。尽管如此,我并没有丢掉钢笔,有时候还会用钢笔和方格稿子写草稿,这并不是为了激发思路,而是为了怀念人生之路,因为是钢笔开启了我青年时代的憧憬之路,记载了我人生路上的甜酸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