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五角场·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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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犹未尽
一袭温热

  ■王元 文

  城里的人闻多了尾气,不免想要闻闻泥土味。假期一到,纷纷往乡村跑。我亦如此,喜欢前往郊区,体验纯净快乐的农家生活。可我最难忘的,不是新鲜有机的农家菜,不是现代化的农业园区,却是曾在怀中的一袭温热,一丝柔软——我抱起了一只小羊羔。

  人们都爱看春季草坪的绿意盎然,其实冬日的枯草坪更有韵味。枯黄的草泛着牙白,细细密密地堆叠出一片金黄,好像梵高的粗旷的笔触。这油画一般的厚重感、老者一样的沉稳绝非生机勃勃的“绿毛小伙”可比拟。

  就是在那里,我见到了那些羊儿。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那只小羊羔。两只母羊悠悠地踱着步子,几只小羊羔倒是快活,刚来到世上,路还没走熟,歪歪扭扭地瞎蹦跶,看什么都新鲜。远远望过去,是一片金黄上散落着几团生动的白棉絮。

  那日,天是湛蓝的,一片云朵也没有;阳光和煦得很,照得草更金黄,羊儿更白。恍惚之间,真觉得踏入了童话世界。瞧着这些活动着的白团团,莫不是天上的云给风吹下了地?

  我走近它们,这些白团团都慢慢打量我,我也细细打量它们。眸子是蓝里透点黑,眼神充满了好奇与得意。它们仿佛总是笑着,更显得悠然自得,又让它们多了份温柔。小羊蹭着妈妈,咩咩叫,一边蹭一边还瞅瞅我,颇有些炫耀之意呢。

  我抱起一只小羊羔,它不反抗不挣扎,只管让我抱。四只小蹄腾在空中,它也不恼火,小脸上还是摆着微笑。我轻轻抚摸它,能感到柔软的羊毛下的脉搏——那种生命的气息提醒我:我抱着的,可是个活物。那是个棉絮一样温暖、云朵一样轻柔的活物啊。

  我总觉得这小活物面熟。飞行员给小王子画的那只小羊,是不是你?你们长得可是一模一样。那你究竟是从《小王子》里跑出来的,还是被风从天上吹下来的?

  怀里抱着个精灵,阳光和微风也来凑热闹,真让我幸福得晕眩。我蹭蹭它,把脸窝在它的羊毛里,它也把脑袋搭在我的臂弯。那一瞬间,仿佛我的心上顿时开满了花,一朵一朵,很香很香。

  这是和我交朋友了吗?我们也像小王子和他的狐狸那样驯养了彼此吗?真是这样该多好。

  抱它抱得太久,我不得不放下它。我要走了,我凝视它一会儿,它竟朝我叫了一声,不是向妈妈撒娇时轻柔的咩咩声,而是急急的响亮的一声“喂……”我吃惊地看它,它也看着我。你是让我别走吗?你是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后面的旅途都很愉快,我看了许多城里看不见的东西,尝了许多未尝过的土菜。可我的心里,始终都是那小羊羔的模样。

  回到家,我趴在羊毛毯上不愿起来。那毯子的触感和小羊羔真像,只是少了生命的气息。现在我只能摸着羊毛毯,想念小羊羔的温度了。而这想念的滋味也是这么幸福,好像心里又开起一朵一朵的花。谢谢你,给我这一袭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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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浦时报五角场·文苑07一袭温热 2013-12-03 2 2013年12月03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