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到南极去捕磷虾。几年前的1月中旬,停泊在阿根廷港口的7000吨级上海拖网加工船开利轮,正在将大米、蔬菜、肉类,还有罐装南美红酒等运上船。而后,拉响汽笛,航向南极圈,去执行农业部下达的首次南极磷虾试捕项目。
凌波蹈海9000海里,开利轮抵达目的地——南极南大洋。船舷南侧,不远处的岛上,就是皑皑白雪覆盖下的长城站。陈波站长看到开利轮到了,马上用卫星电话通话表示欢迎。
当晚,长途劳顿的开利轮船员顾不上休息,在科研人员的指导下,把一顶大网撒入了南大洋。
这张网是针对南极的生物状况而设计的。磷虾长仅3-5公分,网若织得过密,极易堵塞;若网目过大,又有误捕其他生物的可能。据此,科研人员设计了喇叭形的生态渔网:网口大而疏、网底小而密,网中斜插一张隔离网,上方预留一扇“逃生窗”。这样一来,既增大了扫海面积,又能将海豹等哺乳动物拦在网心,放它们从窗口逃生。收网时,系于网口处的彩带、铃铛,则能有效防止海鸟误闯渔网。
网起上来,但见圆鼓鼓的水母和灯笼鱼之间,只有少许的磷虾钻来钻去。第一网扑空,船长安慰大家说,别泄气,虾群在前面呢。开利轮边航行边测虾,浪涌风啸中,放下第二网。起网时,船员们瞪大了眼睛,盯住墨绿色的海面,当满满的囊网出水,磷光闪耀,樱桃般红润的磷虾拥挤着、蹦跳着被拉上了甲板,满船的人们一片欢腾。
尽管试捕放在南极的春天,但气温仍在零度以下。因调查海域处于西风带,海况多变,时而灰蒙蒙的浓雾罩海;时而白茫茫的雨雪霏霏;更厉害的是,南大洋的边缘被大西洋、印度洋、太平洋环围,浪不从一处来,往往两面夹攻——前有风浪阻拦,后有涌浪长啸。
在“春天孩儿脸,一日变三变”的气候下,开利轮边开、边探、边捕,共放了70多网,捕虾800吨。考虑到虾多来不及冻结,开利轮将拖网时间从原先的2小时,缩短至3分钟,也就是说,原先在起、放网间有个打盹儿的空挡没有了。
这一天大清早,开利轮船长亲自掌舵,凭着娴熟的驾驶技术,艰难地穿行在迷雾层层,能见度不到60米的海上,小心翼翼地避开漂移的冰山,重叠的浮冰。船员则和科研人员一起,在风急浪高、船身摇晃的慢速走航中观测,及时修正岛礁区和冰山密集区的调查站位,一笔一划,认真记录着水深、盐度、水温、浮游生物量及磷虾分布状况等调查数据。南极昼长夜短,为赶进度,船员们一直干到凌晨2点多,太阳沉入海里,天黑下来,大家才进舱房洗漱后进餐。等他们刚吃完饭,看到舷窗外,一轮红日又跃出海平线。新的一天开始了。
人劳累了,需要补充营养,特别是新鲜海鱼。捕虾时网里带上来一条冰鱼,长20多公分,此鱼血液为白色,味美,是南极特产。船员都很想尝鲜,但想起预先约定,捕上来的鱼一律不吃,制作标本,当即就交给了政委,由他转交随船科研人员。
工作间歇,船员们喜欢在高高的驾驶台上看风景——笨拙的企鹅,用翅膀叭啦叭啦地划水,靠拢磷虾捕食;饕餮的须鲸,则是将海水和磷虾一股脑儿地虹吸入腹,换气时又从鼻腔中喷出白花花的冲天水柱。
2月中旬,历时20多天的探捕工作结束。开利轮与科研人员才想起,带出来的南美红酒还未开过呢。炊事员端上了热腾腾的菜肴,大家举起红酒罐碰杯,庆贺南极试捕磷虾首战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