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月3日是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日,我国将举行隆重、盛大的阅兵仪式,全国人民将广泛参与中央及各地方、各部门组织的纪念活动。我虽然已到了耄耋之年,但常常回忆起我的童年,我的童年正是上海沦陷为敌寇占领区之时。我耳闻目睹日本侵略军在我们祖国的土地上犯下的滔天罪行。
我家原住上海南市区,父亲是个手艺人,开了一爿专做小船上用作避阳、挡雨的竹蓬店。1937年8月13日侵沪日军出动了大量轰炸机,对上海南市区的许多工厂、医院、学校等非军事区进行狂轰滥炸,炸死了许许多多的无辜百姓,我们家也被日寇炸成了一片废墟,我们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正当走投无路之时,我们得到了上海难民救济会的帮助,父母带着我们姐妹三人逃到了浦东老家——陶家宅(现在的德平路)。
听我大姐回忆说,那时鬼子天天派飞机来轰炸南市区,有时一天来好几次,他们既投弹滥炸,还用机枪扫射,使得南市区每天轰炸声连绵不断,天空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炸毁的建筑物残迹中,尸骸狼藉,受伤者被压在下面,呻吟惨叫,被炸死的人血肉模糊,残肢断臂遍地可见,满地血迹斑斑,真是惨不忍睹,这毁灭性、连续性的轰炸,炸死、烧死了无数无辜的老百姓。大姐说,在战乱中,日本鬼子除了频繁狂轰滥炸和机枪扫射、烧杀抢掠外,还奸淫了无数良家妇女,鬼子看到年轻的女子时,就大声嚎叫“花姑娘,好来西格”,“花姑娘,好来西格”,那时年轻女子都不敢出门,可恨的是日本鬼子看到怀孕的妇女也不放过,有个大肚子的妇女快临产了,她以为出去鬼子不会在乎她的,谁知她刚走出家门就被鬼子发现了,那女子想赶快逃走可是为时已晚,鬼子看强奸不成就兽性大发,面对女子用长枪刀尖剖开那女子的腹部,挖出肚中的婴儿挑在刀尖上摇晃、取乐,旁边的几个日本鬼子狞笑着拍手叫好,这种惨无人道的野兽行为,真是令人发指。
我们到陶家宅老家后不久,母亲就去日本纱厂做工,日本纱厂在杨树浦路上,从浦东摆渡到浦西要1个半小时,早上6点钟上班,母亲4点半就得起床,晚上要6点钟下班,回到家中已是7点半。母亲说下班出厂房时,日本岗哨和“那姆温”(女工头),对每个女工都要搜身,他们从上摸到下,从前摸到后,有一个女工因早上忘了裤腰带(只扣了扣子),到了中午觉得裤腰很松,就用棉纱搓了一根裤带扎在腰上,谁知下班时被岗哨发现了,说她偷了厂里的棉纱,立刻被打了两个耳光罚站2小时。
我6岁那年,我们家在浦东大道7号桥重新又开启了竹蓬店,但由于洋货进入中国市场,船上用的竹蓬被帆布所代替,因此生意不好做,于是父母将店改为兼卖香烟、肥皂及草纸之类的东西。小店开在7号桥西头马路北边,日本鬼子在7号桥的两头设有两个岗哨亭,他们24小时轮班,中国人过桥时都要给他们鞠躬、敬礼,稍不留意就要被他们训斥打耳光。有一次我父亲走上桥,看见岗亭外无人站岗就一直向前走,当走到岗亭前时,鬼子兵突然从岗亭里窜出来,恶狠狠地骂道“巴格亚鲁”,并将闪亮的刀尖对着我父亲的眼睛,我父亲顿时吓得头脑嗡嗡直响,赶快反应过来给日本兵鞠了个躬,总算还好让他走了过去,但他从此留下两眼视物模糊不清的眼病;我还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他因家中母亲生病,因此走得很匆忙忘了鞠躬,那岗哨一把抓住他,上来就是两记耳光,且罚他在桥上站了1个多小时。
日寇统治时期,我们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们时不时会来我们老百姓家中抓人,记得有一天半夜里,我们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父亲赶快起床开门一看,只见一个汉奸带了4个日本兵,说要查户口,日本兵把我们家和左邻右舍全部赶到了马路上,然后他们进到屋内一个个房间检查,查了一段时间一无所获,鬼子恼羞成怒,临走时拿走了我家好几条香烟。
我7岁那年夏天,七号桥洋泾港码头来了许多难民,听说这些人来自河南、安徽和苏北等地,他们落脚在我们家附近马路边或七号桥底下,用草席或竹蓬,条件好些的用帆布搭成一间小房子,一家5、6口人住在一起,靠做苦力过日子,有的家中无劳力只能去讨饭。住在我家对面马路边上有一家人家,有五个子女,最大的17岁最小的2岁,那17岁的女孩说,他们家乡经常有鬼子来扫荡,实行烧光、杀光、抢光“三光政策”。因侵华日军的破坏,黄河泛滥逐年加重,当地老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只能逃出来。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生病了,没多久就死了,她的父母用草席把她卷好后,在“化人摊”(专门安葬死人的)挖了一个坑把她埋葬了,在小土堆上插上一面小黄旗。那时浦东“化人摊”很多,每隔约2、3里路就有一个,大都是一些穷苦人死后的安葬地。
以上这些是我童年时的一部分耳闻目睹和亲身经历,我写出来目的是想加深对历史的记忆,我们不能忘记历史。通过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暨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活动,要把民族曾经的伤痛和耻辱转化为奋勇前进的精神动力,增强爱国之情和民族凝聚力,使我们中华民族不再受外敌的欺辱,让我们伟大的祖国不断走向繁荣昌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