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五角场·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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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思乡中国胃

  ■林希 文

  没有在异国他乡长期生活过的人,很难想象海外游子对家乡美食的思念和渴慕。为了能吃上一口家乡的味道,生活在海外的中国留学生是想方设法,各显其能,颇有一些“发明创造”呢!

  我刚到德国柏林的时候,那里还没有中国超市。想要吃点中国菜,要到越南商店去找,那里能买到中国酱油,也有豆腐。当然价格不菲,买一块豆腐的价钱足可以买十个鸡蛋!而且只有老豆腐。

  时间久了很是思念上海早餐桌上的嫩豆腐,一日忽发奇想,蒸了一碗蛋羹加酱油凉拌,居然颇有一点凉拌嫩豆腐的感觉,这就成了我发明的第一道就地取材的“中国美食”。

  逢年过节,饺子最能解乡愁。包饺子,首先想到的当然是韭菜。跑到柏林的亚洲超市一看,一公斤韭菜要十六马克,合人民币八十元左右,差不多相当当时国内一个月的工资了,吃不起!实在太馋了就像买葱一样买一小束,有这一小束韭菜就觉得包出的饺子特别香!

  这韭菜成了全体旅德中国留学生的共同难题,所以克服的方法也是群策群力,有中国人发现了当地的一种野菜有韭菜的香味,于是学习生物的中国留学生马上取样鉴别化验,确认这是一种叫“熊葱”的野生植物,无毒可食!大家给它定名野韭菜!从此季节一到,中国留学生纷纷出动采集野韭菜,有提着旅行袋的,有推着儿童车的,满载而归之后笑逐颜开分给同胞们,不多久,喷香的野韭菜饺子就带着家乡的风味上桌啦!

  擀饺子皮没有擀面杖,我们可以用啤酒瓶子代替,不会擀皮的南方同学是用玻璃杯子在一大张面皮上扣出一个一个小圆形的饺子皮来的。饺子做起劲了又想到做包子,做包子没有蒸笼,我们可以把饼干盒子翻过来用铁钉打上几排洞洞照样蒸出暄腾腾的包子!从包子又想到了家乡的烧麦,买来德国香肠切成丁拌上糯米饭,加上调料,用自擀的饺子皮捏成烧麦,上饼干盒子蒸笼一蒸,舌尖上的那份满足真过瘾!

  饺子、包子、烧麦统统搞定,汤圆就更不在话下了。亚洲超市有现成的豆沙罐头、糯米粉,不光中国人会做,德国人也好奇。我还给德国小学生开过汤圆课呢!在德国小学的厨房里,带领小洋娃娃们搓小圆(豆沙馅),搓大圆(糯米团),小圆包进大圆里,煮熟入口甜滋滋。小洋娃娃们学得认真,吃得可高兴了!

  然而,有一种美食当年却着实难倒了旅居德国的“巧妇”们,那就是——油条!

  摸索又摸索,面粉、水、油三种材料不同比例调试的结果是:我们先成功做出了香脆的麻花!

  麻花虽好,但油条毕竟是不可替代的。最后是有人一咬牙花高价买来一种罐装的专门做小面包用的发酵好的面胚子,用能烤四、五个小面包的原料做出了还像那么回事的两根半油条!这配方一出,大受欢迎。虽然明知是贵得离谱,就是好吃这一口!

  这以后,有人买来白鳕鱼做成了“黄鱼羹”,有人专挑那粗壮的白芦笋切片炒肉片,心里想的却是上海的茭白。

  实在太想家乡菜了,阳台上都种起了上海小青菜!有园子的,更是辛勤努力地试种中国菜!有位朋友连种三年莴笋,头两年收获的莴笋只有筷子粗细!今年总算通过微信发来了手捧丰收莴笋的乐呵呵的照片!看着照片上这些在上海菜场里再普通不过的莴笋,忽然发现时间距离我用蒸鸡蛋充当嫩豆腐的年代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十年!

  民以食为天,食以家乡为美!走遍千山万水,最思乡的,还是我们的中国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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