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国平 文

　　幸好有这一条河拦着，使得这里有了一个别有洞天的意味，把滚滚红尘搁在外面，这种意境真好。

　　河那边，就是乌镇西栅。听说是新开发的，硬是在原有的时空中，整出一个诗意十足的江南水乡来。我想，这个开发的人，一定是江南人，或者是对江南富有情感的人，或者是对江南的内在意蕴做过深度开掘的人。此人与我没有谋面，但我觉得，我的内心与此人或许有些相通：都有一个江南的情结在，都是爱上江南的人。

　　乌镇西栅，就在河对岸。诗意十足的江南，如同走进了一段历史。我们看见明清街，恍如走进“活着”的江南。小街十分狭窄，只有人行得方便，青条石横着，石缝下都是暗沟，多雨的江南，水全部流进石下，街面上就显得特别干净。

　　走在江南的路上，很是踏实，没有一点虚无的感觉，也不用担心滑倒，因着这些青条石都有高低不平的痕迹。

　　街上非常繁华，到处都是乌镇的特产。小巷狭窄，仅供两个人行走，两边是粉壁高墙。行走在雨巷中，那身影也调出诗绪来。

　　沿街的民居，很是朴实，没有什么美饰装扮，略微讲究的，就是在木头上雕出些花样来：透雕、圆雕、线雕，各尽各的所长。有了这些木雕花纹的装饰，木头成为艺术品，精致些的，各种各样的木床，简直就是艺术的结晶。

　　我们看过“江南百床馆”，大小不一，形状也不相同，有明朝的“马蹄足大笔管式架子床”、有近代戴镜红木罩雕花床，还有的床，如清朝拔步千工床，就是一个十平米的“木房子”，不仅有人睡觉，里面还有丫鬟服侍主人的空间，床的雕刻极其精致、细腻，完全是木雕的艺术品。

　　想想当年的手工艺术，想想享受这些艺术生活的人，江南的文化底蕴从深处潜出。

　　再有一些就是婚庆中的文化：轿子、拜天地的蜡像、陪嫁的东西、新郎新娘的衣裳等，引起人们足够的兴趣。

　　人潮如涌，小商店也仿佛得到水的滋润，生出一种春意来，显示出无穷的趣味。你瞧瞧，人进人出，货上货下，土布制成袋子、背包、帽子、扇子，悄然之间落进了游客的背包之中；印花台布、窗帘，多半成为小女人的灵巧构思。杭州丝绸巾色彩鲜艳、手感柔和，正是人们的美梦所在。那卖美鞋的，纯手工，黑色、花布、大红大绿装饰布，放着的、挂着的、吊在店中的，应有尽有。还有各种铜器店，抽旱烟的、抽水烟的，应有尽有。制作木梳的、淘宝古玩的、摄影的、绘画的、竹器玩具、木器玩具无不俱全。沿街的还有胎菊、茶叶、杭白菊比比皆是，腹中若是饥饿的话，不妨走进农家菜小店、土菜馆，当然也可以从手工糍粑店中买一点小吃，聊以解馋。

　　碧水是灵性的汇聚处。石埠从岸上一阶一阶排向水边，可以从这里卸货，也可以从这里洗菜、洗衣服，甚至可以从这里走向五湖四海，河水可是活的，活的就能流通……现在嘛，河水可是宝贝，既是水光月色，又是枕河人家的金字招牌，江南若是没有这水，就像人少了眉毛，少女少了微笑，诗歌少了意境，还有多少趣味？

　　正因为有水，才有古老的石拱桥。木桥容易断，竹桥难承重，唯有石桥，稳稳当当，不怕水的侵袭，立于河中，宛如圆月，加上水里的那一半，更是圆润之极。

　　河道是沿着民居而弯弯曲曲的，那河水便离不开曲曲折折的韵味，而那扁扁的船儿，有船舱的宽敞，有休闲的空间，有玩水的手感，加上摇撸的声音，艄公的富有节奏感的动态美，全部引入人们的心中。还有什么呢？沿街的空间里全是古树苍翠，青竹挺立，碧草静卧，鲜花点缀，更多的是游人“醉”在石凳上，望不尽的江南美。

　　江南是美的，是有文化的。这里有乌镇明信片，记载了乌镇的历史与演变。那里还有连环画书店、书法艺术馆，介绍了中国文化传承的缩影。更深处还有茅盾纪念馆：励志书院，原来是茅盾先生少年时在此读书，走向了文学创作的道路。他成为一代文学巨匠，这里也就有了茅盾全集、茅盾经典……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这里还有历史与传说，梁昭明太子读书处吸引文学之心前往，探个究竟。当年，就是他，编辑了一部影响至深的文集《昭明文选》，至今还是写作者的圭臬，散文家的必读之书。“西北出名将，江南出宰相。”江南的水深着呢？难怪有人说，在江南，随意一个不显眼的老人，弄不好就是一个大儒。

　　水那边，总是要回去的。小镇游玩还在于让心松弛，使情适宜，把眼光延伸到历史与文化的深处，触摸到江南的灵魂，这半天的闲暇便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