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炽越 文

　　道具是演员常用的，但人们时常见一些高明的营业员，在促销商品时，也手持道具，让顾客在他们简单而精彩的“表演”中，情不自禁地跳进“演出”的圈子，扮演了所要求扮演的角色，促成了一单又单生意。

　　前不久，家里装修后，我与太太去某家电商厦选购洗衣机。我们看了几个品牌后，最后锁定在两个牌子中选一。相邻两家洗衣机公司的促销员，从性能、使用、维保等都介绍了各自的优点与特色，似不相上下。当太太问到滚筒的容量时，一方报了个容量的数字，另一位女营业员却随手拿起一个硕大的红色塑料脸盆，朝洗衣机滚筒的门上一套：“阿姐侬自己看，阿拉机器滚筒的洗衣量有多大？”

　　太太的家庭主妇情怀立刻膨胀了，看介大的面盆也塞得进去的滚筒，当即决定，买这款洗衣机。旁边的促销员只得酸溜溜地调侃道：“侬这只塑料面盆真是销售‘神器’，关健时刻一出场，立刻完胜，帮侬卖脱多少只洗衣机。”

　　还有一次，与几个朋友去南京路喝咖啡，进店我问清了朋友所喝咖啡的品种后，自己去吧台上点单。当我一个一个品种报给收银员后，他随口问我，小杯、中杯、大杯还是特大杯？我因平时去茶馆喝茶多，咖啡喝得少，不禁愣了一下。

　　只见收银小伙即刻像变戏法似的，快速从柜台下面拿出四只杯子，朝我面前一放。并列的四只杯子，从高到低一线排开，形象展示了各自的大小，我一下乐了。

　　当微信支付“滴”的一响后，我对小伙子赞道，你这个道具不错，既服务了顾客，又促销了咖啡。旁边一个姑娘附和，他脑袋灵光。

　　十几年前，我在荷兰鹿特丹培训，暇时，常去逛新马斯河畔的一家露天集市。集市里专门有一区域，供市民摆摊出售家里多余的物品，有家具、瓷器、灯盏、工艺品、纺织品等。因物品丰富，可讨价还价，这一区域成了整个集市最热闹的地方。每次去，总会看到摊主与顾客讨价还价的有趣场景。

　　这儿的摊主，大多把所卖物品放在地上摊开的毛毯上，或随意堆放在折叠架子上。只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将摊位布置成客厅的一角，还放置一个古典式的梳状台，物品错落有致安放着。

　　当其他摊主起劲吆喝时，他就静静坐在桃木椅子上，衔着烟斗，喝着咖啡，望着摊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每当有人进入他的摊位，老头微笑着，站起来让座，宛如客人进入了他家的客厅。当买者拿起台上的物品时，老头还告诉你这件东西的来历，让你似在参观家庭历史博物馆。因此，他的摊前，人总比左邻右舍的多。

　　集市离我住的宾馆不远，我在鹿特丹待了约一个月，经常去看白胡子老头，先后在他摊位上买了不少物件。每次成交，我总感到似收藏了荷兰人的一段家庭生活历史。以后，每当我出现在集市上，老头都请我坐在他的桃木椅子上，有时还会递上一杯咖啡。

　　回国前，我去向白胡子老头道别，老头紧紧拥抱了我，与我行了荷兰传统的贴面礼。我环顾摊位四周，真像一个电影的拍摄场景。猛然间我感到，这一台一椅，老头手中的烟斗、咖啡，甚至包括老头本人，似都是其交易过程中的道具，被赋于了情感的无形道具，这比有形的道具更具有冲击力。老头真商场高手也。

　　俗话说得好，耳朵听到的、双眼看到的有时或难辨真假，可当你已逐渐感受到一种氛围，并身不由己成为“微型情景剧”的角色之一时，你还能逃脱得了这个场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