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洪远 文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我选择了一个老小区。这是公司为咱们石化员工建造的工人新村。

　　虽是旧小区，我却异常满足。朝南两间卧室，阳光晒满。新村内花木茂盛，端的是“春深似海”，最可人的是窗外有一排桂树，前面还是一排桂树，纷纷扬扬的秋雨洒落后的明月夜，在月光清辉的映射下，那桂树扁圆形层层叠叠的叶片，仿佛被抹上一层碧绿的色彩，异常养眼。

　　一场秋雨一场寒。没过几天，我欣喜地发现，窗外桂树的枝叶间，有金黄的小不点羞羞答答在枝叶间探头探脑。又过了几天，许是秋风的撩拨，那藏在满树绿叶里小小的金黄色花朵，像繁星点点缀满了一树，秋风徐来，便有一缕缕幽香飘进窗来。房间里、客厅里，甚至在后阳台，便弥漫着似有若无甜甜的味儿，让人想起那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语：“味道好极了！”

　　年轻时学诗写诗，结识了石化城不少诗友，在桂花飘香的日子相约我家阳台喝茶咏诗。记得当年我爱宋朝诗人杨万里的《咏桂》：“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几个诗友喜好的是白居易的“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想想也是有点小得意，窗外两排桂树是天上宫阙数倍之多呢。

　　在百花盛开的王国里，桂花不及牡丹玫瑰芍药那样张扬艳丽，但她隐含不露，有谦谦君子之风度。轻拂的秋风吹送，将她甜甜的幽香洒落。而在皓月当空的夜晚，随着收录机里悠扬的前奏曲响毕，一个熟悉的男中音从电波里传出，这不是咱们石化城的工人诗人高先生富有磁性的声调吗？和我住同小区的高诗人告诉主持人范蓉老师，工人新村秋风徐徐，小区满是一缕缕沁人心脾的桂花香。电波那头是范蓉老师的即席回应：她所在的电台小小的直播间也弥漫着来自百里之遥石化小区的桂花香味。

　　记得节目结束是歌手林依轮演唱的“透过开满鲜花的月亮”。窗外一轮圆圆的月亮从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皎洁的月光泻满层层叠叠的桂树枝叶，此情此景，正是透过开满桂花的月亮。

　　退休后，搬迁到现今的沪上小区，绿植和当年居住的石化小区不是一个“档次”了。小区门口有两株桂树，和我当年旧居窗外两排桂树更不是一个“档次”。很怀念30多年前那个桂花飘香圆月朗照的夜晚。倚在居家的阳台上，不知在百里之遥石化小城的工友、诗友可否一切安好，那年和电台范蓉老师倾情交谈的高诗人，在月亮从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的时刻，此刻是否在自家的阳台上，吟咏着桂花幽香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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