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东 文

　　从四千七百多米高的牛奶海、五色海下来，腿发软脚发抖，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坐在路旁的条凳上补充能量，喝两口水，掏出一袋“每日坚果”吃吃。

　　撕开袋子，刚从里面夹出两颗，一只小松鼠便从灌木林里窜出，先在地上左一横右一横地快跑，再成倒三角“之”字形蹦到我面前。

　　有些突然，我惊讶、好奇、兴奋，愣神间急忙拿出手机来拍照，还没对好焦它就“嗖”地逃掉了，连追寻它的去向都来不及。

　　我有些失望，可能是见到异物异动吓着它了。遗憾地放下手机，继续我的午餐。

　　噫，它又出现了。

　　和先前的行事一般，但这一回却径直跳上凳子，抢我手上还未送进嘴的腰果，那冷硬带泥的爪子、如芒的长须和白森森的尖齿触到我的指尖，使我不禁一啰嗦，腰果脱手掉到凳子上。它飞快地捡起来，双手抱着，坐直身子，津津有味地吃着。那嘴嚼动的频率极快，吃得很香，胡须在抖，尾巴在甩，两手随着不断变小变形的食物也不停地翻转调向，给嘴巴牙齿最佳的方位，像搓一个汤团或捧一块烫手山芋，嘴上吃着仍不住地扭头，眼睛滴溜溜转闪，似在观察周围的动静。

　　我赶快偷偷地再次摸出手机，轻轻地举起来，斜瞟一眼照相窗口，食指弯曲轻移过去小心按键，“咔嚓”一声，小松鼠“倏”地窜到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贪念吓跑了它，我不满足，左手拿着食品袋，口子朝着松鼠跑掉的方向招摇成扇面，嘴里不停喊着“小松鼠来吃吧，这里还有呢……”我竭力用坚果在袋中的碰撞声诱引它，一手打开录像按钮搜索着等待着。

　　嗨，它真又来了，这次也不试探性地走“之”字，从树枝上窜下来就跳到凳子上，没待我腾出手给它拣食，它就毫不客气地把头伸进袋子自个动起手来，先掏出一颗用此前的姿势在袋口旁吃，吃完又两脚扒开袋口钻进去取，动作伶俐、快捷、机敏、连贯，不拖泥带水，像电影中的快镜头，我的录像也在静静急速地跳着数字。

　　我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动，生怕弄出什么异响再让它跑掉。正欣赏、兴奋、激动之余，从山上下来两个小女孩，一见此景惊羡得凝了步、决了眦、开了颐，嘴巴张得合不上，像被用了定身术雕塑般站着，盯着。

　　又下来一批人，边说话边听见手杖敲着栈道“笃笃”地响——小松鼠再次吓跑了。

　　两小女孩不无遗憾，我也再次遗憾。

　　四点过了，五点准时集合，这是导游的再三叮嘱。我依依不舍地离开去追赶我的伙伴、追赶落山的太阳、追赶等着大伙的大巴。

　　奇怪，疲劳没了，全身是劲，两脚带风，下山如飞。那些一步一趋、腿像灌铅、以寸挪步、逃难似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应该无不惊诧莫名吧，想象羡慕、嫉妒、咒骂的眼光和声音追砸着我的背影，我全然不顾，幸福与欣喜已让我得意忘形。

　　回到车上，导游问大家今天的收获，有的说路太远，有的说坡太陡，有的说高反厉害，也有说两个海子的水清得像空气可以挹之为眸，有说仙乃日几座雪山高插云天雄浑壮丽等等，不一而足。我呢？大家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