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伟坚 文
上世纪九十年代,因着外婆的谢世,每逢清明及冬至,她的子女们必携自己的儿孙来老屋处举行祭拜。
外婆与膝下的子女在此生活了近半个世纪,如今墙上多了两帧遗像,失却了往日的生气与烟火,平日里大门紧闭,只有到了祭拜日门庭才热闹起来。
几个已退休的女儿往往相约隔夜就住到老屋来,躺在木板地铺上,娘家的许多往事会汩汩涌上眼帘,连弄堂口小贩悠悠的叫卖调、屋梁上老鼠吱吱的磨牙声,也有了温馨的味道。
中午过后,二老繁衍下的三代人便会陆续踏进门内,此起彼伏的招呼声、男女老少的欢笑声,还有弥漫着的肉菜香味在屋内回荡……老屋祭祖好多年如一日,一直延续到此处动迁。那时的我尚年轻,参与其中还难以体会到父母辈一代人的用心,不能理解他们邀集家人的团拜,既有缅怀祖先兼有维系亲缘的良苦用心。
三十年的岁月一晃而过,人生的轮回就是这般相似,随着自己的父母相继过世,他们与子女一同生活过的控江新村老屋内,墙上一样多了两帧遗像,一样失却了往日的生气与烟火。对二老留下的老屋,众子女也一样不约而同地选择在清明冬至来此处祭拜。到了约定的日子,老妹总是第一个前来,打开门窗通风,将桌椅擦抹干净,供上瓜果糕点,尔后烹制菜肴;忙碌间其他子女也纷纷到了。
最热闹的当然是祭拜后的聚餐,当年在老屋内发生的旧闻趣事,父母的身影,化作了伴孩儿读书的灯火、送男儿下乡的坚毅;父母的话语,让我们能够坦然面对转岗时的惶惑、跳槽后的艰辛。此时此刻,对父母当年携子孙祭拜举动有了更深的理解,莫要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因着祭拜仪式,至少可以表达出两层意思,其一可以思念双亲曾经伴着彼此走过的来处,知道还有人在校阅儿女们正在行走的路途;其二更有益处,虽说众子女生活于同一块狭窄的地域,无奈于各有各的繁琐杂事,随着双亲的离世,互相的来往自然稀疏了许多,而老屋祭祖恰似一根纽带,将血亲又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