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翔 文
《工人创作》杂志是上世纪80年代上海市总工会主办的一份颇具影响力的文学月刊,编辑部设在上海市工人文化宫内。
那时的我是一个迷恋文学创作的文学青年。1980年我家从煤卫5户合用的长白二村“两万户”,乔迁到广远新村独门独户的新居后,我写了一篇微型小说《乔迁之忧》,发表在1982年第8期的《工人创作》杂志上。
这篇微型小说是我由手写“爬格子”而变成铅字的处女作,捧读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杂志,我好激动。上世纪80年代是文学的黄金时代,“文学”狂潮席卷大地,无数的文学青年跋涉在狭窄的文学小道上,能够在报刊上发表作品是很难的。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学青年,能够在市级文学刊物刊登作品,也算是“特大喜讯”了。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依然为自己能在20世纪80年代初,就能以微型小说的形式,敏锐地反映和察觉到上海市民因居住环境的改变,而导致邻里关系疏远和陌生,这样一个接地气的社会问题而“沾沾自喜”。
当历史的进程发展到21世纪的今天,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人们住进高楼大厦和商品房住宅后,开始留恋起往日那种彼此照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里关系,于是,由街道、居委会倡办的具有公共空间、便于大家活动交流的各种形式的“睦邻中心”也就应运而生了。我想,这不仅仅是上海市民对逝去岁月的一种怀旧,更是对自己生存方式与环境的一种渴望、一种情怀、一种反思。
40多年过去了,回想起自己的处女作《乔迁之忧》这篇微型小说能够在《工人创作》上发表,不禁追忆起不幸在2018年3月27日去世的作家沈善增。他曾经在上世纪80年代担任过上海作家协会“青创会”讲习班老师,当年,他和另一位英年早逝,从纺织厂出来的女作家倪慧玲一起在《工人创作》杂志担任编辑。由于经常给《工人创作》投稿,和参加编辑部组织的各种文学活动,也就和沈善增相识。《乔迁之忧》这篇微型小说正是被他从众多来稿里慧眼相中,予以编发的。
1984年上海市总工会和《工人创作》举办“建设者之歌”征文活动。我又写了一篇短篇小说《二重奏的危机》,参加征文。沈善增看了稿子后,随即给我写了一封信,全信如下:刘翔同志:你好!大作拜读,恕我直言,基本属于演绎概念,两人对生活的不同态度对比固然鲜明,可惜干巴巴的。除却一些拉提琴、买花生等描绘,其实就是说教。这样的作品读者是不会感兴趣的。这次征文,我们一再强调提倡写熟悉的生活,要求作品生活气息浓郁,目的之一也想扭转这种文风。当然,你积极为征文写稿,这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突击出这篇作品来支持我们,我们是非常感谢的。但因为我们比较熟,所以提意见就不转弯抹角了,希望你能为征文继续提供优秀的作品。握手!沈善增。
从信中可以看出,沈善增对稿子要求是极为严格的,他对拙作的点评可谓一针见血。他的为人,正如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原副主席毛时安所说的:“沈善增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为热心的人,他就像一块煤,燃烧自己,给别人带来光和热。”回望充满激情的上世纪80年代工人文学创作,在感念当年《工人创作》杂志、怀念沈善增同时,也是怀念一个远去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