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昌梅 文

　　作家毕淑敏在《哑幸福》中写道：“幸福很矜持。遭逢的时候，它不会夸张地和我们提前打招呼。离开的时候，也不会为自己说明和申辩。”读到此处，我很受触动，更是在文末的一句话前怔住——幸福是个哑巴。

　　细思之下，恍然惊觉，日日为生活奔波劳碌，当真忽略了诸多毫不起眼的幸福。

　　母亲不打招呼，“擅自”从故乡寄来一箱子吃食。打开箱子，发现蔬菜占了大半空间，每一样都被摘掐干净，用细线绳系了，整整齐齐码放着。数了数，有五把韭菜、六根莴笋、一捆空心菜、三罐子腌糖蒜。

　　孩子年前回故乡时，曾无意间提到各种菜都好吃，尤其是糖蒜头，可临走时又不方便携带。没想到，母亲对此念念不忘。念着，念着，自然要找机会补足这份缺憾。蔬菜的嫩绿和腌糖蒜的橙黄喜人的眼，我却不满于她固执邮寄的做法，不仅邮费高得离谱，而且从准备到寄出的过程尤为费力。虽是如此，心里却溢满感激。或许每个家里都有这样的母亲，我们对她事无巨细的关照“不胜其烦”，却也完全明白她的拳拳心意。

　　一日傍晚，我感到有些不适，躺在屋里休息，并叮嘱先生无需准备我的晚饭。睡醒后已近十点，我起身到厨房里找水喝，见电饭锅还闪着灯，便下意识地摁了按钮。原来，锅底留了金黄的小米粥，上面撑着一只小碗，碗里原先鲜碧的青菜已然泛黄。霎时间，锅里的热气和香气扑面而来。想到明明说了不吃饭，先生依然不听劝，问其缘由，他却不慌不忙地解释：“你说归你说，我留归我留。”听了这句话，瞬间没了脾气，随即盛饭夹菜，哗哗几口扒进肚里，顿时暖心暖胃。我知道，那不止是菜饭慷慨的滋养，也源于那份悄无声息的体贴。

　　外出回到家，书桌上摆着一串晶晶亮的手链，边上还配了一张拙朴的手工画，画上是稚嫩的文字：“妈妈辛苦了，我给您串了五彩手链，祝妈妈天天开心！”当下愣住，简单的礼物，承载着无价的情意。那一刻，真切感受人世的温馨，连日的焦虑即刻遁了踪影。

　　所有的记忆，汇聚到一起，我更加明白了“幸福是个哑巴”的深意。它一向矜持，总是悄悄地来，从来都不着一言。人生漫漫，若是用心体会，幸福就在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