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珊珊 文
追完跨年大戏《南来北往》,内心犹如行驶的绿皮火车般呼啸不止,特别是剧中车厢里展现的不少场景与乘客群像,都让我似曾相识。
还记得,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春运最高峰,上海铁路分局组织机关党群系统的干部春节时加班当列车员,跑了一趟广州临客。
从上海站始发,每节车厢都熙熙攘攘,超员很多。尤其是临客到站后,月台上挤满了背着大包小包、急着回家等着上车的人;停妥后,每一个车门前都排起了一条条长龙。面对一张张焦急的面孔,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旅客将所有的希望与感情,寄托于能挤进一节长长的车厢里。
每站都有旅客“吊车”,车站服务员除了帮助维持秩序,还要安排挤不上去的旅客乘坐下一班次临客,所以站站延时,晚点也不稀奇。但这样的紧张和拥挤,相比回家的喜悦,显得微不足道。费力挤上车厢的农民工兄弟,怀揣着一年的辛苦积蓄,尽管在拥挤的人群中站着,但心里却是非常开心、激动不已。
列车进杭州站。由于整趟列车挤满了乘客,门窗全部不开。情急之中,有对小夫妻把怀抱的孩子高高地举起,车内的乘客把窗子打开,下面的旅客把孩子托起推进窗内,小夫妻在车厢热心乘客帮助下,也终于“趴”进车厢去了。
途经浙江、江西、湖南,随着旅客的一次次“涌入”,车厢早已被人和大包小包“塞”得满满当当,拥挤的程度,用水泄不通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有的旅客只能一只脚落地,另一只脚搁在别人的行李上;一只只盛满水的小茶缸,只能从车厢里一路传递。车厢里实在太挤了,洗脸池被人“占领”了,洗脸和刷牙免谈,厕所也被眼尖的人趁机“侵占”。有时,我只好向厕所内大声喊话,将“侵占者”请出。尽管如此,大家没有太多的抱怨,因为都明白,也是万般无奈啊。
记得在鹰潭站,临客马上要开,车门已经关上。一个又矮又瘦的中年男子急了,大概怕大年夜赶不回去,就爬车窗。按常规,月台上的值勤人员一定要拉他下来,车上的人也要把他往外推。但此刻忽然反过来,车上的人一起往窗里拉他,月台上值勤人员则用力把他推进车窗。列车又轰隆隆开走了。
夜里困意来了,车厢里的人挤过来挤过去,像东倒西歪又没有倒的“不倒翁”。这时,有座位的人,绝对感觉自己是“超级待遇”,因为可以头靠在座椅上睡觉;而没座位的人,纷纷找寻可以“睡觉”之地。许多人就将过道当作卧铺,低头屈膝蹲着“睡”;还有人索性站着打盹,更有人钻进硬座椅子下面的空档里睡觉了,不一会儿还传来了呼噜声……
临客靠站,经过几十小时的温馨旅程,总有旅客向我挥手告别,说一声真诚的谢谢,我暖暖的心中便又多一丝铁路人有担当的自豪!
时代巨变,中国铁路已华丽转身。而当时坐火车爬车窗,行李架上、厕所里挤满人的情形,已深深印入了许多人的春运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