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 文

　　在一般人的认知里，似乎野生的总是数量稀少。然而，也有例外，比如构树，乡人谓之谷树，既是野生，也是土著，谁也没去特意栽培，它们却到处长得郁郁葱葱，成片成林。

　　以前乡间的田地都是高度利用的，轮番种植着油菜、小麦、大麦、水稻、棉花等农作物。乡人深知谷树的野蛮生长力，与作物争地争肥，颇为忌惮，一发现有谷树苗冒出就要拔除。谷树生长的空间被勤劳的乡人限制了，却毫不气馁，只要乡人稍有疏忽，给点空间时间，它们就会快速生长。彼时，小队里的空地也仅剩东北角满是碎砖石的坟地了，谷树不嫌贫瘠与寂寥，反而是找到了生长的好地方，从一棵长成了一片，给荒凉的坟地带来了绿荫与生机。

　　因为多在坟地见到谷树，也给幼年的我留下了不好印象，总感觉这树怪怪的，又因其枝叶摘下来，会渗出乳汁样液体，更添神秘色彩，一度以为是有毒性的。那时乡间都用柴火灶做饭烧菜，有时我们也会去砍伐一些谷树枝干，哪怕刀痕累累，不多时它们又能长出新的枝叶来，并且愈发枝繁叶茂，足见其生命力之顽强。

　　谷树还能屈能伸，到了狭小的地方能长成小小的迷你灌木，甚至在砖墙缝隙间也能扎下根来。一次，到一处老街游玩，知道很多都是新建的仿古建筑，心里有些不大接受。但在一处仿古桥护栏外侧，长着一株矮壮遒劲的谷树，烈日下的桥面有了一抹绿荫，令景点增色，也让桥更像古桥，街更像老街了。经过的人们都禁不住要停下脚步，在桥上与谷树合影。

　　若给谷树足够的舞台，那它就更开心了，开枝散叶长成优雅的参天大树。我所住城区的入口，就有一棵高大的谷树，苍翠挺拔，浓荫蔽日，料想这棵谷树也应是野生的，只是长得俊秀多姿，倒把一众人工培植的绿化比下去了，在这展示城市形象的黄金地段也赢得了一席之地，给路过的行人遮阴挡雨，甚至，晚上还有市民集聚在这棵谷树下翩翩起舞。

　　仔细观察一下，发现其实谷树的枝叶、果实、树形都是极耐看的。小区的围墙周边也长着几棵谷树，每年都会开花结果，夏日绿叶婆娑，又有青翠的果子点缀枝头，增添了一处阴凉去处，也让绿化率不高的小区得分不少。到了秋天，挂满的橙红果子，引人驻足观赏，也引来鸟雀争食。千年以来，谷树乐此不疲，保持着好奇心和生命力，给点土地就萌芽，给点阳光就灿烂，坚韧乐天的性格，透着乡人般的淳朴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