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彭庚 文

　　近日，儿子陪我们吃了一顿“饭未饱肚情满怀”的午餐。

　　饭店的布局与常见的不同。约50厘米宽的一长溜木板连成一个“山”字形的特型餐桌，食客面板而坐。前上方有两层转盘，下层排列着各种色彩的小碟子，碟子里摆放着或一口饭团，或一块肉片，或一片菜叶，或一撮葱姜丝，还有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菜肴，不停地缓慢转动，从每一个围桌而坐的食客面前经过，伸手就可取下；上层呢，不常转动，但一旦转起来要快些。

　　面对这从未见识过的“吃法”，我们虽没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手足无措，但也有点儿“洋人吃螃蟹，无从下手”。儿子看出我们的心思，说道：“我们吃过几次，感觉尚可，你们也开开眼界。”他让孙女坐我们中间，他们夫妇分坐我们两侧，形成“三老夹两新”的格局，边吃边向我们讲述菜品和吃法——

　　转盘从面前经过，食客看中哪个菜，取下吃掉，碟子放一旁，结账就数小碟子；上层是食客自点的菜，快速传递到点菜人面前。

　　这个吃法，确实有优点，碟中菜量很少，基本一碟一口；各取所爱，吃掉再取，不会浪费。儿子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面前就堆了一叠小碟子。但我们却不敢轻易下手，必要反复“审视”，才拿取一盘，有的还要两人分而食之，总之，浅尝辄止。

　　在我们看来，它们虽然色彩够得上艳丽，造型也小巧玲珑，看上去清淡，不油腻，但总让我们有些疑虑。菜品大多是半生不熟的，甚至有些就是全生的；每一个盘子都是冷冰冰的，了无热气；有几个还飘散着丝丝腥气。如此多生冷还带腥的东西，进到肚里，岂不要翻江倒海？

　　哪像我们吃惯了的菜，不说大饭店的色香味形俱全，就是自己家里烧的，也是煎炒炖煮拌，美味营养；酸甜苦辣咸，五味调和；冷热温凉冰，适口爽胃。看一眼目难转离，嗅一下鼻翼翕张，尝一下口舌生津，喝一口脾胃舒畅。

　　忌生怕冷拒腥的我们，哪敢肆无忌惮，大快朵颐？直到儿子为我们点了一碗面，才看到了一点儿热气，安慰了一下脾胃。

　　虽然吃的食物不尽如人意，但我们的高兴，生于心间，淌遍全身，溢于言表，正如一个朋友所说：有儿女孙辈陪同，箪食瓢饮似满汉全席，粗茶淡饭胜锦羹玉食。

　　儿媳看着我们面前不多的小碟子，满含歉意 ：“爸妈，不合你们的口味吧，下次还是吃中餐吧。”我忙接了上去：“尝尝新，开开眼界。菜多菜少，味浓味淡在其次，我们看重的是一家人围桌而坐、举箸同食的欢聚，是说说笑笑的陪伴。”

　　孙女接了上来：“对，我们要多陪伴爷爷奶奶，让他们多出来走走，看看，吃吃，玩玩。‘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孙女娓娓而道，我和妻子相视一笑。他们对我们的照顾、赡养、孝顺，尽心尽力，绝对是优等生。我们出境旅游的时候，做功课，办护照，报团办手续，都是儿子跑前跑后；小镇游，泡温泉，旋转餐厅赏景，天目湖畔漂流，都是伴我们同行；洗空调清冰箱，办网络交电费，更无须我们操心，总是“桩桩件件来照料”，让我们不用“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儿媳每周还必送我们鲜花、鸡蛋、酸奶、时令果蔬；天气变化，嘘寒问暖，叮咛备至。物或轻但情意长，话语平如冬日暖阳。孙女是我们电脑、手机“特约教师”，而且“身教重于言教”，接手过去，噼噼啪啪，手到病除，我们常常来不及看清所以，还缺点“老师”的应有素质。不过近期，我们几次在千军万马中“抢”到“消费券”，军功章有孙女的一半。

　　想到这些，看看儿子、儿媳、孙女灿烂的笑脸，突然想起无名氏的几句话：莫待读《背影》才悔悟，莫留“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奉亲当及时，合家欢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