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时报周末·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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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新米香

  ■周彭庚 文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超市卖场、街头小店,又纷纷贴出“出售新米”的告示。“新米”二字映入眼帘,鼻尖仿佛飘过一阵淡淡的清香,口中渗出一丝甜甜的汁液,脑际飘过一幅幅难忘的画面,筋骨间也拂过一阵阵酸胀和疼痛。

  那年插队时,正是秋收的季节。当年的那顿新米饭,吃得原先对农村“苦、累、脏”的畏惧减轻了不少。

  菜是刚采摘的,碧绿,鲜灵,水嫩;饭是打下不久的新米,煮开后整个屋子弥漫着浓而不烈、郁而不妖的香气,沁入心脾而不冲奔脑门。盛在碗里,粒粒圆润,晶莹剔透,缕缕热气裹着丝丝香气,引得鼻翼不断翕动,口水情不自禁地渗出。吃进嘴里,淡淡的香,浅浅的甜,勾引得舌头、牙齿争相蠕动,不待细嚼,饭团已滑下肚里。

  新米好吃,栽种水稻却是苦、累、脏的。

  翌年5月中下旬,夏收夏种期间,我们第一次去水田插秧,当地叫“莳秧”。

  蓝天白云,小鸟叽喳,大片水田被细细长长的田埂分隔成一格格“棋盘”,水波荡漾,诗情画意。所有“劳动力”沿田埂一字排开,每人占据约半米宽。但一下水,就尝到了“滋味”。光脚踩在烂泥里,凉飕飕,滑溜溜,身体下陷,东倾西侧,很难站稳。

  “莳秧”既要体力,也要技术,还要耐力。

  按照老农教给我们的要领,我们双腿绷直,身体前倾,与腿成90度,左手握一把秧苗,拇指和食指从中分出7-8支,右手接过,迅速插进水田中,同时双腿轮换着慢慢向后退。每穴秧苗大约相隔3寸,既要横平竖直,整齐划一,又要深浅适度。太深了,成活慢;太浅了,会漂浮在水面上,活不了。

  时近中午,上有太阳炙烤,下面水汽蒸腾,只觉腿颤、腰酸、臂胀、手麻,不由自主地想蹲下歇一会儿,却一屁股坐在了泥水里,引得周围一片笑声!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蚂蝗也来欺负人!在周围人的提醒下,仔细一看,双腿竟爬了好几条蚂蝗。我们“妈呀”的惊叫,又引来一片笑声。惊慌并没唤回蚂蝗们的“良知”,它们仍悄无声息而又肆无忌惮、得意洋洋地吮吸着我们的鲜血!几个爱开玩笑的大叫:“使劲拉啊!”而老实稳重的则叫:“用劲拍,用劲拍!”有经验的都知道,蚂蝗的吸盘吸在肉上,极为牢固,即使把它身体拉断了,也不会松开,而断掉的身体会往肉里钻。只有用力拍打,吸盘才会松开。

  好不容易插完了一垄田,走在狭窄湿滑的田埂上,腿好似不是自己的,只是僵硬地搬动;腰好似要断,全靠双手支撑着才没有瘫下来;手指泡发得又粗又白,握不了拳头;脚上、腿上糊满了泥巴,被风吹干,微微地刺痛。路边有一块坟地,我们立即不顾一切躺下去,把腰抵在隆起的地方,平日里那些害怕啊,忌讳啊,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不过,看到原先一片黄黑的水田,成了一片绿油油的秧苗铺成的“地毯”,酸胀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这真是“小曲好唱口难开,新米好吃秧难栽”啊。

  莳秧只是水稻栽种的一个环节,之前春寒料峭中的育秧,之后挥汗如雨的车水灌溉,臭气熏鼻下的施肥,烈日暴晒下的捉虫,在泥水中跋涉的除草,充满希望和喜悦的收割,环环都充斥着汗水和泪水!

  “曾经沧海难为水。”几年的农村磨练,让我们有了一往直前的信心和勇气,不再畏惧任何的困难。至今,留在脑海里的,已不再仅仅是苦、累、脏,还有艰苦环境下的磨练,对“一粥一饭”的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体会也更深刻。今天,我们已成了爷爷、奶奶辈,“节约”的传统在我们的家庭中也得到了更好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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