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黄海之滨的吕四渔港的一个小渔村,在我的记忆中爸爸在上海大城市工作。一年难得见一次面,对爸爸的印象也比较模糊,只记得从小光着脚丫跟着妈妈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背着竹箩拾黄蚬的渔耕生活。
那时商品严重短缺。我和妈妈经常在大海退潮时,在浩翰的黄海滩涂上,拾黄蚬捉泥螺挖文蛤,然后到集市上卖钱补贴生活。
有一次我和一些小伙伴在大海退潮后去挖文蛤,挖了足足有十多斤,妈妈夸奖我勤快就留了些文蛤取出肉汁捣碎,和上一些面粉,拌上葱姜油,煎了一大盆文蛤饼,改善一下伙食开起“洋荤”。
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鲜美可口的文哈饼。
从此我经常嚷着叫妈妈煎文蛤饼。可妈妈总是舍不得,挖到的文蛤到市场上可以换取零钱,添上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物品,一年最多吃上一两次我就心满意足了。
随着时间推移,经济条件好转,但想吃上妈妈做的文蛤饼还是不易。1979年一股顶替浪潮把我冲进上海滩。
我顶替了父亲在上海大城市工作,离开小渔村,一个人在国有企业打拼,从最底层的岗位做起。我满怀希望和憧憬,经过三年多的努力,从一名废品装卸工调到公司办公室当文员,写报告总结,起草收发文件,编写公司简报,受到领导好评。在那段日子里,我住在单位集体宿舍,常常想起妈妈做的文蛤饼,一年一次的探亲假往往舍不得用,只能靠书信和母亲交流沟通。两三年探亲回一次故乡,妈妈总是叫我多吃点,吃胖点。临回沪前,妈妈总要做数十个文蛤饼塞进我包里。
妈妈煎的文蛤饼,有着独特的手艺,农村的土灶容易掌握火候,油是菜油,煎制前还要放一个土鸡蛋……我虽然知道了妈妈煎文蛤饼鲜香的奥秘,可后来我自己煎文蛤饼时,却始终做不出那个味道。
不知不觉我自己也到了退休年龄,妈妈亲手制作的文蛤饼,我还能在睡梦中闻到那独特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