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可爱的孙女三岁，吃喝拉撒让全家上心更开心，乃至“倒便便”成了“捧金蛋”，一面说“真臭臭”一面抢着去；老妻慨然一笑：以后谁来管我们进进出出那点事？

　　细想也是。人之初，“进进出出”都需旁人鼎力扶持。刚出生的孩子自然没得选也没法选，身软如泥只会用哭声表达情绪，“今天吃多了一口，便便颜色……”通常是初为人母人父交流的主要话题。当老之将至气如游丝了，无论以往有多少腔调、多强能力，此时连“独怆然而涕下”也是奢望；查房医生倒是最关心进了多少出了多少？彼时，生存与尊严只得交由别人“打理”。君不见，老人几无声息地躺在留观病床，全靠护工照料，或许会有这么一个场景，俩中年人领着儿子和准媳妇进来“还好吗？蛮好的，听医生，会好的……阿拉走了”全程自导自演自问自答，周围陪客默默看着而后飘然一句“进门出门不到五分钟。”毕竟旭日东升与日薄西山，运动方向不同就会有各种选择，只要满足基本医疗需求，法理尺度以内有选择自由，兼道德考量辅助决策。

　　以前有民谚说“生小孩是一只脚踏到棺材里”，说的是生育风险相当高；如今医疗水平高了，报载长三角地区产妇婴的健康指标国内领先且与发达国家和地区并驾齐驱，产科手术室前绝少呜咽。“月嫂”工资更是比肩大公司高管，还得细声细气地耐心伺候好了；即便如此，“金牌”月嫂也不一定能约得上。同样擦身喂饭在医院就叫“护工”，有一对一与一对多之分。前者是价高的VIP专属服务，后者要应付3－4个病人，若不能及时到位，家属还请多担待点。当然，即便一对一的工资，相比月嫂仍有相当差距。

　　尚不会言语的婴儿像个“红皮小老鼠”，饿了哭，便了更哭，但“一天一个样、三天大变样”地滋润起来，说照顾襁褓中宝宝“累并快乐”肯定不是矫情；而生活不能自理的中老年人有个专有名词“失能”，陪护的身累居次，心累尤甚；也有彻底放手的，把医保卡交在护工手上，语词恳切“孩子小实在没空……”转身没了踪影。以生死检验亲情友情人情寡情确实不堪，但个中曲直难以言尽。

　　唐代韩愈说“生者养而死者藏”。进进出出的“人世间”味道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