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计划经济时期的五十年代,商品由国家统一定价,供货渠道单一,物资供应紧缺,许多商品供不应求。购物大都要凭票证,就是有票也时常断货,即使到货也往往需费心费力排队才能买到。
紧俏商品凭票计划供应,有的分大、小户发放,家庭5人及以上为大户,其余则为小户,供应商品量不同;也有按人头发放,各类票证繁多,有肉票、鱼票、粮票、油票、糖票、布票、肥皂票、香烟票、纺织品券……有些商品还需购粮证、日用品购货卡等。
那年代,大部分商品散装零卖,母亲时常叫我拿着空瓶零拷烧菜用的黄酒、豆油、酱油等。盛满黄酒的大桶里,有容量大小不等的酒提子,小到一提子二两,大到一提子一斤。营业员按购买量装满酒提子,通过漏斗倒入顾客空瓶。装油的称为油提子,还有酱油提子等,就连洗发精、护发素以及润肤的雪花膏也需自带瓶零拷。盐和糖都是营业员忙里偷闲按一斤、半斤称重,分別装在纸糊的袋中,便于零售。母亲不定期给我2分零花钱,1分钱可买1粒硬糖或2根陈皮条。
那年代,全套家具也是要拆开零卖的。同事告诉我,他七十年代结婚,买家具是计划供应,凭结婚证购买“五件套”家具,即:大橱、五斗橱、床、床头柜和方桌。由于商店货源不足,无法一次买齐全套家具。商店进什么家具就卖什么,购买后在卡上记录在案。顾客向商店询问下次供货日期,如期到商店购买第二件……直至全部买齐,由于每批次销售的家具油漆存在色差,以至于家中整套家具颜色深浅不一,连款式也各有不同。
那时布店里人头攒动,因配给的布票非常有限,人们为买到自己心仪的布反复挑选。售货方式更是别出心裁,独树一帜。进入布店,抬头见一根根钢丝上的铁夹子在空中飞来飞去,煞是有趣,人们称为“钢丝收银”。
两米多高的总收银台格外引人注目,收银员居高临下端坐在椅子上,其头顶上方的一根根钢丝分别延伸至店内四面八方,每一位营业员柜台上方都有一根。营业员手持一米长的直尺,丈量出顾客需购布料尺寸,用裁缝剪刀裁下。每做一笔生意,将收据与顾客付款、布票夹在穿入钢丝中的铁夹子,用力掷向收银员,随着吱溜一声响,铁夹子在钢丝上滑动,瞬间送达收银总台。收银员取下收据与钱款,收据盖章连同找零后钱款夹在铁夹子上,掷回该营业员,零钱与收据一并交顾客后交易完毕。由于营业员的铁夹子是从低向高处掷出,时常因用力不够,铁夹子滑行滞留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此时需要立即拿起事先备好的衣叉,对着铁夹子使劲捅向收银台。
上世纪60年代末,布店收银台装上小马达,用电动的方式来回传送铁夹。营业员按下一旁的电源开关后,仅几秒钟,铁夹子就传送到高处收银台,既省力又便捷。
妻子会做衣服,成家时买了台缝纫机,所以我俩经常逛布店,每次去特别留意卖零头布的柜台。柜台里放着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布,都是整匹布卖剩下后大小不一的零头布,我们时常能淘到不少价廉物美的布,每片零头布都不大,可为日后出生的孩子准备着。
买米也挺有意思的,购买时除了人民币外,还需粮票与购粮证,三者缺一不可。粮票按每人定量计划供应,城镇户口居民成人定量每人每月25斤,重体力工作者额度高一些,未成年人减量。粮食有粳米与籼米之分,每人每月定量供应8斤粳米,其余为籼米与面粉。
粮店内有一个硕大的木制漏斗,一头大一头小,顶部大口约六七十公分见方,从店内高处向斜下方延伸穿墙而过向外凸出,露出二十来公分见方的漏斗小口,粮店师傅收取钱款、粮票后,在购粮证上记录购买数量,米称重后对窗外大叫一声:“米袋撑好”,购买者闻言取出自带的米袋,对准漏斗小口张开套住,粮店师傅将米倒入漏斗大口,米进入漏斗顺势从斜下方墙外露出的漏斗小口流出,进入购买者撑开口的米袋里,扎紧米袋口便可走人。偶尔买米者一个疏忽,米袋口没完全对准漏斗口,米顷刻间洒了一地,一阵手忙脚乱,尴尬场面难以收拾。
如今实体店与网店并存,各类票证早已取消,老百姓生活水平有了显著提高,市场繁荣,物资供应品种极其丰富,应有尽有,人们随心所欲挑选自己喜欢的商品。今非昔比,真可以说是此一时彼一时!